当燕钦融和白朗踏进京城巍峨的城门之时,这位忧心忡忡的许州参军,也确实被长安的繁华所震惊了。
不愧是大唐的京都,长安城与许州大不相同,甚至比东都洛阳还要繁华上很多,许州是荒凉冷清,这里却繁华喧腾。
但是到这长安之后还不到一日,燕钦融就从表面的繁华中察觉到了他早已预料到,并为之担忧的情况。就在他身不由己,为了结交白朗,借助他的身份混进斜封官的队伍,求得一觑天颜,而不得已随着白朗出入勾栏瓦肆之所的同时,燕钦融也接触到了繁华的长安城背后,最底层人民的生活。
就在这天子脚下,首善之区的西京长安,在繁华的背后,却也有许多的百姓沿街乞讨,这些勾栏瓦肆更有官吏横行,欺压百姓之事时有发生。燕钦融就亲眼目睹了一位卖艺的老汉,年方二八的姑娘因为稍有几分姿色,而被一群游手好闲的公子衙内强抢而去的场景,看着被打翻在地的老汉老泪纵横,痛不欲生,燕钦融怒发冲冠,刚想拔刀而起,却不妨被同行的白朗一把拉住了胳膊。
早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的白朗悄悄地告诉燕钦融,这横行霸道的公子衙内为首的一个,听话音正是安乐公主府内管事的公子,这样的人儿他们万万得罪不起,劝燕钦融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心想自己还有大事要办,燕钦融只得听从白朗之言,强行地忍住了内心的怒火,慢慢地退回了身子。虽然最终还是屈服给了现实,没有为这个老汉出头,但是燕钦融的心里,却忍不住地在滴血。
“这哪里还是天子脚下,又哪里是大唐盛世啊!”目睹底层百姓的悲惨景况,再回忆许州饥民的怨声载道,燕钦融不觉痛心疾首,心急如火,恨不能长出双翅,飞进殿堂,跪在丹墀之上,向今上痛陈国事日非的险状。
距离老母节的朝拜还有三日的光景,燕钦融只能强忍着,切不可坏了面圣的大事。
那白朗见燕钦融总算是没有出手,也忍不住地长出了一口气,知道燕钦融的心情不佳,投其所好地安慰说道:“燕兄不必心忧,我不仅是奉诏进京的检校,而且家中在京城也有这么大的产业,与当今的皇后的安乐公主都有交情!凭着这么一座靠山,我保你得见大家就是!”
白朗的话虽然是一番好意,但听在燕钦融的耳朵里却怎么都不是滋味,虽然当时燕钦融向白朗频频致谢,但心里的愤怒之火却得他真快要发疯了!
想他燕钦融,堂堂朝廷命官,靠着军功从死人堆里搏得了如今的前程,但却无从得见天子,吐露报国忠君的耿耿心怀。如今却要没落到反要求这通过歪门邪道,花了银钱买来的滥官才得如愿!
但一想起自己的宏图大志马上就要实现,燕钦融又强忍满腔怒火,满心的厌恶,仍旧是陪上了一副笑脸,继续陪着白朗游玩……
好不容易捱到了六月初五,也就是老母节的前一天,燕钦融借口身体不适,没有随着白朗去鬼混,而自己在房里,却精心地将明日的谏本好好修改了一番。
到了黄昏时分,白朗却差人来请燕钦融,让去他的下榻之处共叙明日之事。
谁知燕钦融兴致勃勃地到了白朗的住处之时,这个不学无术的滥官儿早已醉得摇摇摆摆,口舌木钝了。他一见燕钦融来了,竟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拉着燕钦融嘤嘤地哭起来。
燕钦融见他这模样,心里一沉,这滥官想来无忧无虑,不知今日却为何这样,莫不是明日之事有何变故?想自己这段时间忍气吞声,所盼就是明日能够顺利面圣,若真是这事有了变故,燕钦融可真要气死了。
燕钦融赶紧扶正白朗的身子,心急如焚地问:“白兄何故如此?难道受封之事有阻?”
“不、不……不是这件事啊!”白朗大着舌头说道。
燕钦融听他这一说,才放下心来,赶紧将他扶到榻上,转身掩了房门,这才重新回到榻前,装作关切地问他:“不知白兄为何如此这般啼哭?”
“哎!燕兄!我恨我那该死的娘老子啊!”白朗哭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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