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父子成为藤野的香饽饽以后,小人得志的嘴脸马上露了出来。钱串子逢人便以藤野的高参自居,狐假虎威地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势,乘机强取豪夺,大肆揽财。
梁占魁主动把霸占的同乐园戏楼献出来后,钱串子如同皇上封赏一般,让八里香摇身一变成了戏楼的老板,赵管家理所当然地坐上当铺掌柜的椅子。李二混子一看没有自己的份儿,急得跪在地上直门儿磕头。
钱串子为难地说:“你斗大的字认不了一口袋,能干啥呀?”
李二混子毛遂自荐,说:“我有力气,胆子大,您就让我当个官呗。”
“当官,不认识文书也不行啊!”
“老爷!我看维持会里就挺好,也好天天伺候您老人家。”
“维持会?对了!你就当保安队的……队副吧。”
就这样李二混子堂而皇之地挎上王八盒子,人五人六地当上了官。
钱扒皮对钱串子安排梁占魁当上保安队长的事很不满意,说梁占魁就是属狼的,吃红肉拉白屎,你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早晚得出事。钱串子却不这么看,他说,别以为我是光图他那些钱财,正因为他是个白眼狼我才把他抓在自己手里,倘若哪天藤野醒过腔来重新启用侦缉队,岂不是更糟。
钱扒皮尽管清楚老爷子用心良苦,却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后来见李二混子当上了队副,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这次围剿卧龙山藤野命令警备队驻守两个中队,按照惯例一中队还是留守,二、三中队派过去统一由渡边中队长指挥。王家窝棚的‘无人区’则成了保安队的管辖范围。
钱扒皮对梁占魁很不放心,生怕他再起啥幺蛾子,特意嘱咐李二混子提防着点,有啥情况赶紧报告。真是越担心啥事就越是出啥事,这不,钱扒皮半夜里睡得正香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敲敲敲!刚睡着就敲!”钱扒皮睡眼朦胧地喊道,“是谁这么不长脑袋啊!”
“报告大队长!”勤务兵隔着门说,“是李二,不是,是保安队李队副派人来,说是有要事禀报。”
“啥事这么急啊!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钱扒皮说着话披着衣裳走出来。
“报告大队长!”来人挺胸立正,说,“梁队长把姜中队长的夫人抓起来了。”
“啊?梁队长?梁占魁?你说他把谁抓起来了?”
“是梁队长!他把警备队姜来顺中队长的夫人抓起来了。”
“在啥地方抓的?”
“王家窝棚。”
“这个王八蛋!我就说嘛!他就是只狼!”
正在这时,姜来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他是从门口站岗的伪军那里得到的消息。王家窝棚是媳妇许文秀的娘家,岳父去年病故,只剩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岳母。房子被烧毁后,老人孤身一人投奔了女儿。家里那些东西都砸在废墟里,老人一样也不惦记,唯一难以割舍的就是前些日子在娘娘庙里请的佛龛。肯定是媳妇等不及自己一个人去了,姜来顺的肠子都悔青了。
“大哥!文秀她是去找佛龛的呀!没想到却……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姜来顺眼含热泪地喊道,“大哥……”
钱扒皮大吼一声,“来人!”
“大队长!”勤务兵闻风而至,“啥事?”
“备马!去王家窝棚!”
“报告大队长!”来人赶紧阻止,说,“人已经押到骆驼岭渡边中队了。”
“啊?你说啥?骆驼岭?渡边中队?”
“是,渡边中队。没错!我亲眼看见的。”
“你个混蛋玩意!不是说梁占魁在王家窝棚抓的人吗?”
“啊,对呀!梁队长是在王家窝棚抓的人,而且除了姜中队长的夫人外,还抓住了一个八路。梁队长说姜中队长的夫人是跟八路一伙的,所以才押到渡边太君那嘎达的……”
“滚!”
“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说呐……那什么,姜中队长的夫人被房梁砸伤,又埋了小半天,看样子……”
“啥?!她咋样了?”姜来顺急得大喊,“快说!”
“看样子伤得不轻。李队副劝梁队长放人,可是,他就是不听,非要押到渡边太君那儿不可。李队副拗不过他,就赶紧让我给大队长送信来了。”
“大哥!”姜来顺肝肠寸断般大叫,“啊——”
“梁占魁!你与你不共戴天!”钱扒皮先是怒火中烧地骂了一阵儿,转而语气低了下来,“老三!你也听见了,要是光梁占魁一个人!我立马就去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可是,这里面有皇军跟着一掺合就,就不好办了……”
“那你就眼巴巴地瞅着文秀被抓呀?”
“老三啊,文秀是你的老婆,可也是我的表妹呀!我能不心疼吗?你容我好好考虑一下……”
“这有啥可考虑的!文秀伤得一定很重,晚了想救也救不成了!”
“你容我好好想想……要不!我看还是先向藤野太君报告吧!”
“你……等你报告藤野回来文秀的命早就没了……好!你不去是吧?我自己去!”
“老三!日本人可不是好惹的呀!不能由着性子莽撞行事啊!老三!你听我说!老三……”
姜来顺冲出门外!见自己手下的几个小兄弟已经备好马,齐刷刷地站在门口。
“中队长!我们跟你去!”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各位兄弟!我姜来顺谢谢你们啦!”姜来顺拱手说道!“但是这回是我自己家的事,就不连累你们了!”
“中队长!”领头的吴连喜义愤填膺地说!“梁占魁依仗日本人骑到咱们脖子上了,别人怕我们不怕!”
“对!我们不怕!”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振臂高呼。
“我再说一遍!你们不要跟着我去趟浑水!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一个人解决!”
姜来顺说完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喊了一声“驾”!枣红马箭一般冲了出去。吴连喜紧跟着策马相随,另外四人也义无反顾地紧随其后。
六匹快马踏起一溜雪花,很快便消失在冰雪覆盖的草原上。
姜来顺救妻心切快马加鞭,又抄了几个近道,六十多里的路程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此刻,在骆驼岭下的野战帐篷外,渡边正在为一车刚刚发来的给养被八路劫走的事而暴跳如雷。豆杵子和吕守山两个汉奸中队长哆哆嗦嗦地站在一边,任凭这个日本中队长百般谩骂。
“八嘎呀路!”渡边揪住豆杵子的前胸,“你的为什么不开枪的干活?”
“太君!”豆杵子脸红脖子粗地说,“这能怪我吗?那是皇军的汽车,谁敢开枪啊!再说了,太君您一开始不是也没开枪嘛……”
渡边没话了,转身又揪住吕守山。
“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探照灯的坏了的报告的没有!”
“太君!”吕守山一脸委屈地说,“发电车在皇军院里,咋坏的我哪知道啊?”
渡边一想也对,不得不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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