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溯伊从封宸这里听闻了这段过往,却已然双目赤红。她一双泪水满盈的杏眸中,满布刺人的利芒,声音却已然哽咽,咬着一口银牙道:“原来,宋将军和狄郎将竟是活活被陷害冤死的!可怜他们以为是为了护住我沈溯伊而甘愿赴死,不曾想竟是被魑魅魍魉之辈的心机诡计陷害枉死!若不杀此幕后真凶,沈溯伊何以为人?”
封宸此时正握着沈溯伊的右手,遂清楚的感受到她此时的阵阵颤抖,便忙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拍抚着她那已经格外消瘦了的脊背。
沈溯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她紧紧的闭上了眼、去努力平息着自己暴怒之下失控一般的情绪和颤抖。
原来上一世的她,竟然错过了这么多事情!
竟然一无所知的活在这样一场惊天大阴谋中而不得知,还以为封宸那时只是变心移情罢了。
上一世她在听闻宋屏锡暴病身亡的时候,也曾惋惜不已。
但是她竟然从不知道,那位与她同生共死过的袍泽战友,却是为她才甘愿赴死的,“自灭己口只为伊”——宋屏锡不过是为了护住自己这个皇后的名节和性命。
上一世的沈溯伊更加不知道,有一位她连姓名都不曾知晓的禁军中郎将,竟然因她顶着谋逆罪名遗臭万年的死去。
究竟是谁?
那人究竟是谁!
她猛地睁开光芒璀璨的星眸,嘴角却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复又望向身旁的封宸,缓缓而苦涩的轻声解释道:“陛下,那幕后之人其实在此之事中,露出了一个最大的马脚,那便是这块凤翎王白玉令箭!”
“全天下人都以为,那代表着皇后‘凤翎王’身份的令牌,除去三位获赏的大将军,至少皇后本人也还会保存一块在自己手中。而那人企图嫁祸给臣妾,也正是基于此。陛下初见此牌之时,不也想到臣妾手中会有此物的吗?”
“但是那幕后之人不知道的是,这凤翎王令箭其实全天下就只有三块而已!如果澈之这个皇后手中也有此物,加上他那番栽赃陷害,自然成了这惊天大案的最大嫌疑人。可是陛下可曾记得,在登基时您曾请羊呈子大师以一块白玉和氏璧雕琢传国玉玺之事。而那块和氏璧所剩下的角料,陛下便赐给了澈之。于是澈之便请羊呈子大师帮忙打造了凤翎王令箭。然而和氏璧余下角料,却刚好只够做出三枚玉牌。此事只要询问羊呈子大师以及他门下一起参与制作的徒匠,便已然是一目了然了。那人必定是以为陛下此番不能归来,所以才敢这般使计,而臣妾自己手中若也有此物,恐怕如果陛下不是月余便安然归朝了,只怕此人的第二步,便是将澈之是‘弑君之逆贼’一事散播于天下了。”
封宸蹙眉,轻声道:“如此说来,宫中是绝无此物了,那么便绝无可能是内宫中人盗窃皇后信物勾结外臣所为。而能持有此牌的人,必是就是龙武、龙虎、龙鹏三将之一。龙虎将军宋将军的白玉佩之前一直在他自己手中,那么老叟拿给狄郎将的白玉佩必然不是宋将军的,便只能是章、王二人之中的一人了。”
沈溯伊双目犹然通红若血,她声音虽轻,却语气坚决的道:“臣妾不信!臣妾不信章幼仪、王廓中的一人会做出这般欺君灭族的事情来!更不相信他们二人中有人背叛了陛下与澈之,去害死自己同生共死过的同袍兄弟宋屏锡!这决不可能!”
沈溯伊眼中狠戾肃杀之色一闪而过:“那么,便只有最后一种可能。”
她低声道:“——章幼仪、王廓二将之中,必有一人的白玉佩并不在本人手中。或是遗失了,亦或是被盗窃,总之那块白玉佩便是此番祸乱之源!”
她旋即冷冷一笑,复言道:“内宫和禁军,恐怕也并不是完全干净,否则那封竹筒信函便不可能出现在陛下的御案前。”
封宸沉吟道:“若澈之来看,这禁军中的左右卫将军能否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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