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见亮,跑马坪上的雨依然没有停,四周浓雾弥漫。
傅纲常和崔龙一宿没睡,此刻两人心情沉重,看着桌上的马灯发愣。
早有部下快报傅纲常和崔龙,国军纵队遭到共军埋伏,大刀队派到凤来乡去烧粮的人也全部被共军消灭,计划失败了。
得知参谋长黄家豪正率领残部在回来的路上,两人坐不住了,来到寨子外面,向国军纵队出发的方向看去。无奈天暗雾浓、飞雨挡眼,一时也看不清来路。
傅纲常打了一个冷噤,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他缩紧了脖子,抬头看了看天,好像有些无奈。崔龙看了看他,也觉得身上有些寒冷。
正在这时,附近已经能够朦朦胧胧地看到稀稀拉拉的火把灯光,剩下的队伍回来了。
作战厅里,黄家豪像被针戳破了皮球,蔫达达地站在两人面前,“司令,卑职该死,没能完成任务,还搭进去了这么多弟兄,愿凭司令和特派员处置!”
傅纲常和崔龙没有说话。
“司令,特派员,营长熊家辉置深陷重围的国军纵队不顾,临阵脱逃,为严肃军纪,请予处置!”黄家豪恨恨地说。他又将经过讲了一遍。
傅纲常本就一肚子气,他猛地一拍桌子,“这个熊家辉!给我绑了!拖出去枪毙!”
“是!”黄家豪答应一声就要出去。
“慢!”崔龙伸手制止。
崔龙对傅纲常说,“纲常兄,如今反共尚未成功,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这个时候杀军官,恐怕军心不稳啦!”
听到崔龙这样说,傅纲常冷静下来,还是采纳了他的意见。
不过傅纲常还余怒未消,对黄家豪说,“先撤职查办,关起来,听候处理!”
黄家豪此刻站在那里也不是滋味,听到傅纲常命令,连忙下去了。
这两人又沉默了许久。
傅纲常叹了一口气,说,“兵法云:‘用兵不复’!共军在同一地点对我两次设伏,表面上看是犯了兵家大忌,事实上是极其大胆之举,竟取得了奇效啊!”
崔龙也说,“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次被共军抄了我们的退路,看来,这个徐亚洲的确不好对付!”
“崔龙兄,并非徐亚洲谋略过人,你不觉得事有蹊跷,也并非偶然?”傅纲常看着崔龙。
“纲常兄以为呢?”崔龙明知故问。
傅纲常疑惑地说,“本次国军纵队的行动,知情面甚小,为何共军会事先得知、对我们设下埋伏?这里面的原因,恐怕得查一查呀!”
崔龙这才说,“我已经安排人在查这事了,”
傅纲常心想,“这个崔龙,我不说这事他倒不会说出来,看来这人连我也防备得紧,的确是个老狐狸!”
他对崔龙说,“这事得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后患无穷!”
“纲常兄放心,此事由我来办。不过纲常兄,这事如果涉及到内部人,又该如何处置?”崔龙望着傅纲常。
“不管涉及到谁,都要军法从事,我不会徇私的,崔龙兄请放心!”傅纲常有点不悦。
“那就好,在事情尚未弄清楚之前,所有人员皆在我调查范围内。实话说,我不杀熊营长,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呀,”崔龙这才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傅纲常没有回答。他站起来,面对着墙上蒋介石的挂像,心情沉重地说,“想我一个国军整编团,在邻省被共军击败,如今已不及两个营的兵力。虽然如此,所剩将士皆我团之精华啊!现在一路艰辛来到这跑马坪,队伍没壮大不说,这一仗又损失了十之有二,我傅纲常愧对党国啊!”
崔龙也站起来朝着挂像低下了头。
“如今党国前途命运多舛,你我身为军人,不能为党国分忧,还不断损失党国精锐,真是罪过呀!”傅纲常又叹了一口气。
崔龙安慰傅纲常,“纲常兄,你也不必太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年共军不也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吗,他们也被打得四处逃窜、钻过山沟呢!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谁又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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