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山跑马坪,崔龙走出了房门。
接连下了几天的绵绵细雨,今天终于停了下来,到了夜间,周围又聚起了一团团薄雾。
白玉山就是这样,四季多雨、多雾。再加上跑马坪这个地方虽在山上,它的四周却还有几座山峰围绕,这些山峰看起来突兀,更加显现出跑马坪平坦的地势来。与这几座山峰相比,跑马坪算是低洼地带,常年多雾也就不奇怪了。
崔龙穿过薄雾来到了柳菲菲门外。
柳菲菲房里的依然有灯光,崔龙在门外沉吟片刻,敲响了门。
见是特派员,柳菲菲并不觉得惊讶。似乎是知道了他要到来,柳菲菲一身军装,没有更衣歇息的样子。
“柳小姐,近日身体如何?还吃得消吗?”崔龙关切地问。
柳菲菲回答道,“特派员对柳菲菲关爱有加,已令我感激不尽,何劳多次探望问候?再说我并无大碍,只要特派员需要,随时都可以效劳,”
看着柳菲菲精气神恢复得尚好,崔龙笑了笑,“柳小姐虽身处逆境,仍为党国命运奔波受累,我崔龙关照不周,心中不安啦!”
柳菲菲平静地回答,“如今党国有难,正是需要我等竭尽全力共渡难关、挽救狂澜于既倒之时,柳菲菲不敢忘记军人使命,早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请特派员无需挂念,”
崔龙看着柳菲菲满意地点点头。
他随即话题一转,“柳小姐,如今大势你也十分清楚,你觉得党国是否还有希望?”
柳菲菲想了一会儿,说,“柳菲菲觉得,只要我们秉承蒋总统训导、坚守党国军人之精神,勠力同心,人人皆抱牺牲之决心,必置之死地而后生,希望还是有的,特派员觉得呢?”
崔龙没有回答,他问道,柳小姐是山东人吧?”
柳菲菲看了看崔龙,点点头。
崔龙接着问,“柳小姐是山东哪里人?”
柳菲菲微笑着反问,“特派员对柳菲菲的档案早已了如指掌,不会不知道吧?”
崔龙摇摇头,“如今形势急迫、军务繁忙,导致我多有健忘,许多事倒是都记不起来了呢,”又问,“柳小姐府上好像——?”
“对,日寇打进来时,我全家惨遭杀害,只有我幸存了下来。还是多亏国民政府收留了我,又把我培养成为一名党国军人,这杀敌报国、振兴中华之志,柳菲菲不敢稍忘,”
“那柳小姐又为何到了西南?”崔龙眼盯着柳菲菲。
“特派员莫不是真的健忘了?”柳菲菲问。
崔龙没有回答,他在等着柳菲菲。
“当年我被送往南京秘密受训,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后,我一直在日寇占领区做地下工作,一度处境也十分艰难,幸好终于盼来了日寇投降,”
柳菲菲不等崔龙再问,又接着说,“这后来的事,特派员也清楚,南京被共军攻占,西南形势岌岌可危,上峰就派我到这里来了,如今听候特派员差遣,以报党国栽培之恩,”
崔龙问,“柳小姐当年是受南京方面直接领导,可否告知是在谁的手下听令?”
柳菲菲收起了微笑,“特派员,事关党国机密,恕我不能透露,还请特派员见谅!”
崔龙只得说,“柳小姐保守党国机密,我崔某佩服,可以理解啊,不过——”
“特派员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倒不是。这次柳小姐来到我身边同为党国效力,也是上面打了招呼的。只是柳小姐如此优秀,实乃我国军中巾帼女豪,我崔龙能与柳小姐共事,也是我的福分啦,”崔龙笑道。
“特派员见笑了,柳菲菲只是尽军人本分,不敢担此评价,”
崔龙又说,“柳小姐,今天没有外人,你我尽可畅所欲言,”他看了一眼柳菲菲,说,“你说这共党的主义,到底如何?”
柳菲菲看着他,显得有点吃惊的样子,“特派员何出此言?”
崔龙不理会她的表情,接着说,“内战开始时我国军还占据绝对优势,又有美国人支持,想来我方必胜。不想几个战役下来,国军损失大半,到如今,共党是席卷全国,势不可挡啊!”
柳菲菲看着崔龙。
崔龙又说,“试想共党由弱变强,由小变大,还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难道这共党之主义,有什么致胜的法宝?”
柳菲菲这才说,“特派员,当今之时,讨论这些,恐怕不合时宜吧?”
崔龙笑道,“所以我才说你我畅所欲言嘛,”
停了一会儿,崔龙问道,“柳小姐为党国效力也有一些时日,接触过共产党么?”
柳菲菲摇了摇头,“这倒没有,”
崔龙说,“不瞒柳小姐说,我倒是接触过一些,”他用眼睛看着柳菲菲。
柳菲菲似乎没有听懂崔龙的话,问,“那特派员说说,共产党是什么样子的?”
崔龙又笑起来,“这人和人还能有什么差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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