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瑞士心理学家蒙格的分类,我当属于“外向情感型的热人。我毛躁,粗拉,大开大合,大喜大悲,直筒倒豆子,喜怒形于外,且时有神怪举止和极端情绪。
但这只是一面,而且是我浮躁在表象被扭曲了的社会*人格的一面。我还有与此相反的另一面,我的沉潜,执着,精微,敏感,追求完美及同志不分的气质,亦是人所料不及的。
我表面看来天南地北一片人缘样,实则谁也不真了解我。我几乎常年处于一种“自绝于人民”的没有思想交流,没有灵魂朋友的超级孤独中。所幸每年混得几次笔会,可以放松宣泄一下。
你说我直么?不!我曲折起来比弯弯绕还能绕;你说我浮躁么?不!我深沉起来,就差能当康德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我说我形象思维好,我看我逻辑思维更发达。你说我神道,我更理智。你说我外向,我更内敛。
截然相反的人格气质,料想在各人身上都有点交叉相撞,但像我这样都弄到极致的地步,估计实在罕有。老天造我时,一定与众神怄气,浮皮潦草地抓了把下脚料,又抓了把超量的激素胡乱配到我身上,弄得我非我,痛苦不堪。还有走火入魔的偏执情绪,还有愈发升级的***思维,还有长年累月日益加重的焦灼不安,紧张和孤独,时刻烦扰着我,控扼着我,死死纠缠着我。
如果说这些矛盾和痛苦还不足以置我于死地,那么,身为一个文学爱好者,我则更深地体会到了作为审美的人和现实的人双重人格的悖逆和撕裂。
一般来说,文学审美活动是作家全人格的投射。作家的道德面貌,精神境界是反映和制约着作品的格调,个*和价值的,但是由于社会文化环境的规定*,又使作家往往具有“人格面具”,人文不一。作品极尽真善美之能事,生活中却假恶丑一应俱全。文悖其人,名过其人,成为作家行当几乎普及的现象。
因着相对出道较晚,又因着相对付出较大的代价,虚名却似不及那些一夕走俏扶摇直上的作家,我在骨子里既憎恨虚名又拖不开虚名。写着悟至淡泊,却更加不平衡不淡泊,乃至时有表里不一,心笔二致的事情发生。这种严重的二律背叛,使我常感良知蒙耻,继而羞愧难当,心灵无法安宁。偏偏我又是个自由个*走得较远,嗜好事物的和谐*与完美*的唯美主义分子。我不能任由自己睡前是一个人,醒后又是另一个人;我不能使自己长期处于文学与功利,人格与文格的抵抗龌龊状;我不能永远将自己钉在受难的十字架处于五马分尸的残酷生存状。这会使我感到活得好累好累,使我感到活得太不自然太不自由太不舒服太不踏实。它将使我最终丧失道德力量对主体精神的支撑和高扬,从而使我全面丧失生活的信仰和写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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