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的闹剧因为人们祝愿和平的浩大声势而写进了历史中。
为了纪念死去的虎庆尨,临空城决定为其打造将军祠,同时将其英勇征战、血染黄沙的模子打造成铜像请入武神阁为大楚献身的先灵殿中供万人敬仰。
时间不会忘记每一位先烈。
五天后,一则讣告从楚王宫中发出,天下震惊。
显宗卧在龙榻之上,尽管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但是意识在清醒之后仍是不免暗自神伤的落泪,之后派胞弟老亲王亲至临空城旨。旨意中果然没有一句责备之意,尽是对武举的夸赞以及以虎庆尨为榜样,将尚武精神一直传承下去,官复其龙虎豹大元帅一职,并追封忠勇侯,谥号“襄武”。
同一时间,“贪食城”又从沔州府给单独划了出来,赐名“玄天”,算是重获新生的美好祝愿,另外王城有人检举揭发了沔州府府尹苏于琨的懒政不作为、诬陷忠良等等罪名,数罪并罚处于极刑凌迟。
唐渺在武神山住下以后,每天用珍稀的名贵草药浸泡身子,洗净体内的污垢。司惊龙已经为他检查了体内真气,紊乱不堪,四五道真气糅杂在一起,对身体伤害极大,必须尽早派出体内。
虽然唐渺的外伤已经痊愈,但是孱弱的身体却是无法抵御虚境以上天人境强者的内力在其体内游走,轻则经脉寸断彻底沦为废人,重则直接爆体而亡。疗伤一事确实马虎不得,毕竟是天人境强者,且不说他强盛时期不能硬接,如今的情况更是应该退避三舍。
最有效的疗伤办法就是缓重,好好的蕴养身子,先以乾正等人的内力为其一步步正确的引导其体内紊乱的真气,待一个月后,司惊龙调整到巅峰状态,一举彻底清除唐渺体内的隐患。
冬至一过,转眼就来到了十二月,年关将至。
凡无尘等人都留在了临空城,此去秦境路途遥远,江河已经冰封,道路已经结霜,此千里之遥,断不可贸然离去。
气温一降再降,满城的习武之人也不免要添加御寒的衣物了。
这日清晨,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要落泪。
阴冷的天气寒风刺骨,肃杀的氛围让人瑟瑟发抖,坐在门槛上呆呆的望着天空,他的双手放在袄子的袖中,整个人直哆嗦,“这天气也太冷了,怕是要下雪了。”
只见天地间白茫一片,雪花纷纷扬扬毫无征兆的从天空上飘落下来,起初只是如小雨般淅淅沥沥,后面便愈来愈急促,鹅毛般的大雪骤降,铺在地面上,大地一片银白,一片洁净。
“下雪了?”
“下雪了!”
乔之怡起初是不相信,感受到初雪落在手掌心来带的一丝凉意之后她才陡然惊醒,的确是下雪了,随即朝着房间里叫了一嗓子。
她们几人趴在门房边瞧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纯洁的一尘不染。
几个大男人倒是不免有些触景生情,即便是大雪天也是雷打不动的习武打拳,这是每天必须练习的基本功。
只是没想到才一年的功夫,故乡已成了他乡,他乡成了远方。
“不知道大家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找到栖身的地方。”
“你们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呢?”
王慕问的这个问题确实没有什么营养。
凡无尘瞥了他一眼,挑眉反问道:“你又为何背井离乡?”
“迫不得已。”
几人异口同声道。
“也不知道师尊如何了,有师娘亲手织的衣物,想必这个冬天不再寒冷,只是苦了我们几人了,还得靠人家的救济过冬。”
“切,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不够心灵手巧呗?”
薛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巾帼女英雄,谁跟你织那玩意。
“开玩笑开玩笑。”
凡无尘连忙摆手摇头,这才正色道:“我只是有些想念师尊,想念同门师兄弟了,作为一辈弟子中的翘楚,难不成注定要和大师伯们一样颠沛流离吗?”
“呸,还翘楚呢,你也不怕人笑话。”
“谁敢笑话?”
“你看我成吗?”
一个雄浑略显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至今仍是穿着蓝色粗布短褐的陆星陵突然站在了众人身后,正笑吟吟的望着他们几人。
凡无尘错愕了半晌,脸上的局促全部转为惊喜,一个飞扑单膝跪在了陆星陵面前,该有的礼数不能忘。
“弟子凡无尘,见过师尊。”
司承翎紧随其后。
“快起来吧。”
我靠,真的是陆星陵大宗师,王慕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怎么看起来平淡无奇,比唐渺还要普通。
他狐疑的拉过薛茹,低声道:“这真的是陆星陵大宗师?”
“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你就是王慕吧,听说你要找我。”
陆星陵的目光一扫而过,幽邃而凌厉,直挺挺的落在了他脸上。
王慕猛地一个抖机灵,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哈哈,吓傻了。”
凡无尘与司承翎两人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前辈说笑了。”
“那我们走吧,咱们师徒相见,今日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啊。”
陆星陵咬着牙,左边的胳膊夹过凡无尘的脑袋,右边的胳膊夹过司承翎的脑袋,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
两人心一惊,突然去世。
“能不喝吗?”
“那怎么能行呢,今天敞开了肚皮喝,有人请客。”
“谁啊?”
“你大师伯。”
一行人来到醉仙楼,凡无尘与司承翎两人抱在一起相互取暖,感动到痛哭流涕。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尊的眼睛,这绝对是天一门在临空城的产业,也真够气派的。
醉仙楼的掌柜的安排好了桌子,好酒好菜已经备齐了。
在二楼雅间的雅间里面,几个小辈战战兢兢地杵着一言不发,就等着家长们训话呢。
听着屏风后传来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来人竟是唐渺,凡无尘不禁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位大师伯呀,坐吧都坐吧。”
王慕也不客气,直发软的两腿像是找到了一个极有力的支撑点,毕竟他可是间接性的救过唐渺。
“前辈快走,站着作甚。”
“你们坐...你们坐,毕竟这顿饭也不是我请。”
唐渺与陆星陵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就忘了礼数?”
话音刚落,乾正一只手便搭在了王慕肩上。
后者心一惊,灵魂已经起身站立,但是两腿就是不听使唤,怎么也动弹不得,仿佛魔怔。
“大...这位大师伯也在呢。”
凡无尘有些语无伦次了。
“原来师尊,师伯,师姑都在呢,就差师娘没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
陆星陵一瞪眼,心想这小子出山一趟怎么就变得这么坏了,肯定是跟王慕这小子学的,转而死死的盯着了王慕。
“前辈,这可不怪我。”
王慕吓了个激灵,冷汗直冒。
“没说怪你,你怕什么,做贼心虚?”
幸好是个圆桌,乾正和唐渺两人同时在确实不太好排序。
按照实力排名次的话,乾正理应是天一门的大师兄,然而唐渺年纪虽小实力并也没有乾正那么出众,不过辈分却稍高了一筹。
三杯两盏淡酒过后,原本略显尴尬的氛围因为几个小家伙醉意朦胧后逐渐活跃起来,尤其是王慕的彩虹屁,吹的乾正也有些语无伦次了。就在他们诉说这三个月来在路上的遭遇之时,如何如何的想念师尊,想念在一起习武生活的同门师兄弟们,唐渺这几人也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师尊,记忆不免有些模糊。
三十年前的江湖是属于他们那一辈的人物,三十年后的江湖由他们这一辈开始掌舵,再过去三十年就是他们小一辈的江湖了。
老一辈的恩恩怨怨落到他们手中,如今正是他们掌舵这艘大船的时候,是继续带着仇恨与杀戮行驶到小辈手中,还是重新打造一艘无与伦比的巨船前行呢,此时此刻全掌握在他们手中。
正如所有人的美好祝愿,愿世上永无战争,愿和平永驻。
他们只得再次拿起了武器,守护这世上美好。
十二月上旬这十来天的日子里,风雪席卷了这座已矗立至今不下百年的武学圣城。天气再次转寒,凛冬将至,在年关之前,司惊龙决定提前为唐渺疗伤,后面的天气捉摸不透,迟则生变。
骤雪初霁,冬日里的太阳似乎拉近了与人的距离,显得格外地清晰,格外地耀眼。但阳光的温度却好像被冰雪冷却过似的,怎么也热不起来了。
已是到了十二月中旬,天空连续放晴了两天,这一天司惊龙把所有人都叫到了城主府中,嘱咐下去,即刻开始全城戒备。
明日唐渺就会同司惊龙在武神山上闭关疗伤,在此期间司惊龙不得被外界干扰,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前功尽弃。
短则五日,长则十日,在年关之前一定会出关。
临空城的所有事宜全部交由雷衍大宗师全权处理。
想来年关将至,应该不会有事的。
对枪仙司惊龙,乾正等人也是非常放心,毕竟是同古剑仙一个时代的人物,震铄古今,实力滔天,要不然就负了枪仙之名。
话虽没错,但是武举过后并不代表一切都尘埃落定,相反有关天机令的争夺反而愈演愈烈,就当然众人将唐渺送到武神山准备开始疗伤之时,天机令现世的消息又传来到临空城众人耳朵里。
“啪”
雷衍拍案而起,叫骂道:“年关将至,决不能让这帮人继续这样为非作歹下去,竟然对过往的商旅下手了,这样与土匪何异?”
“到底是谁动的手?”
“蜃天阁的弟子,他们对武举的名次怀恨在心,以此杀人泄愤。承翎带着人赶到时,只剩下遍地尸体,随即往北追去。”
“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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