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儿心里苦。
他是武威郡里出名的飞贼。
功夫不高,但是轻功一流。最喜欢偷城里富户见不得人的私财——因为这些钱见不得光,丢了之后,苦主也不敢报官。
就算苦主想找人报复,可他江流儿居无定所,又有一手还算不错的暗器功夫,打不过,总能跑的。
然而现在,看着坐在窗台上正在喝着酒的白发男子,江流儿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心里很想转身就跑,但是看着男子空着的左手里上下抛飞的一枚铜钱,想了想横木上那根飞镖,江流儿就放弃了。
“啧啧啧,上有八十老母还有一些可信,下有八岁孩童,小朋友,你十岁就有娃了?”
回味着酒液在咽喉里的辛辣触感,白总管满足地咂吧了一下嘴:“还有床上的小朋友,别装睡了,起来吧。”
江流儿看了一眼床上,眼中满是疑惑,自己的迷烟明明都吹进来了,也用石子试探过啊。
过了一会儿,床上的肖凡还是一动没动,看样子睡得很沉。
“呦,不起来啊。”
屈指一弹,半空的铜钱打着旋,射向肖凡的裆部。
还在睡梦中的肖凡双手突然捂住两腿之间的要害,内力运转间,铜钱砸到他的手上,磕飞出去,正中江流儿的脑门。
感觉着脑门上的剧痛,江流儿动也不敢动。
铜钱落在地上,滚落到床下。
床上,肖凡已经起身,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红色印记,不自觉地夹紧了双腿。刚刚要是不挡住,自己的小兄弟,恐怕要报废。
肖凡心里苦,他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想到那锭陷进地里的银子,很老实地选择了从心。
看这个黑衣人的表现,很明显是奔着隔壁去的。本来想着装睡混过去,但是现在看来,算盘是打不响了。
江流儿偷瞄了一眼床上的肖凡,瞥见他一身的腱子肉,想到县里算命的瞎子说自己今年有个劫的说辞,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想到就做,江流儿真的就这么跪在地上,扇起了耳光。
“二位爷,小人是一时糊涂啊。还请你们放过我吧。”
边扇着,江流儿边偷看白总管和肖凡的脸色,看他们两个一个气定神闲,只顾着一口一口抿着酒;一个眼皮耷拉着,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暗暗叫苦。
连续五六下,看对面两个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江流儿手上的力气逐渐变小,耳光的声音也渐渐低了起来。
“小伙子脸皮挺厚,打了这么多下,脸都不红啊。”
将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囊,意犹未尽地耸动了几下鼻翼,白总管道。
“噗”
肖凡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也算是想明白了,就凭这一位的手段,自己加上吴盛都是白给。人家既然想拉他们下水,那只能随遇而安,尽人事,听天命了。
促狭地看着江流儿停在半空中的手,肖凡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要不是这么倒霉孩子进错了房间,自己也不会被搅和进这场风波。
江流儿手悬在半空,不知道应不应该落下去。
别听他每一下耳光声音清脆、响亮。但这是他多年练就出来的绝活,实际上一点油皮都没伤着,纯粹靠着一股巧劲。毕竟,暗器功夫不差的,手上劲力控制,也都不会太差。
只是对面的白总管本来就是暗器高手,在他面前玩这一手,那就有些班门弄斧了。
讪讪地放下手,江流儿认命地看着白总管。他算是看出来了,一屋子加上他三个人,最大的就是白总管了。
“怎么,不打了?”
酒喝完了,白总管有些意兴阑珊,进入了贤者时间。
江流儿脸上堆满了笑容:“这位爷,怎么做,都听您的。”
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门口的,进来吧。”
食指扣在大拇指上一弹,一道无形气劲打在横木上的飞镖上,一声闷响,横木摔落在了地上。
门被人从外面慢慢推开,一个青衣汉子立在门口,手上提一把长刀,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道红色的疤看起来分外骇人。
扫视了一眼屋内的场景,看到肖凡安然无恙,吴盛松了一口气。
迎着白总管审视的目光,吴盛一步步踏进了屋子,站到了江流儿的身后。感受着身后的森寒,江流儿的心更苦了——早知道,就不贪图那一百两银子的花红了。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一个个来吧。”
在窗台上端坐好,白总管开口道:“首先是你们二位,我想委托你们帮我一个小忙,不知道如何?”
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锭金元宝,黄灿灿、金闪闪,晃人眼球:“这里是十五两金子,就当是定金了。等完成之后,还有厚报。”
金子在白总管手上上下抛动,江流儿的眼睛也随着一起运动。
“我可以我可以!你们放心,我江流儿办事,一向靠谱。”
没有人睬他。
“这个,我们要去郡里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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