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连忙把钱扫到屉里,锁好,将柜台下的擀面棒摸到手,侧着耳朵一听,却静悄悄的。
“大惊小怪,人吓人,吓死人的。”掌柜抱怨,话音未落,不知从哪里传来阵怪声,又低又尖,活像是有个女人凄凄凉凉地在呜咽,要多碜人就多碜人。
老掌柜还没朝那方面想,他怕是有谁装神弄鬼的吓唬人,一边让婆娘去喊儿起来,一边拉开堂屋的侧门,露条缝朝外张望。
外面黑洞洞的一片,邻里早就安睡,街道寂寥无声,别说人,鬼影都瞧不见。
一想到鬼字,掌柜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正当他连连念着“百无禁忌”时,前堂又传来窸窣的杂响。
“贼人趁机进屋了?”掌柜不敢妄动,等儿披着外褂赶过来,才壮胆一道冲了过去。
还是没人,不过掌柜心细,举着灯四下看了遍,却在临窗的墙角瞧到血迹,斑斑点点的印在地上。
一下他的头皮都炸了起来,差点一屁股瘫下。
隔天晚上,女人声又出现了,全家人被闹得惶惶不安,儿媳妇胆小,连觉都不敢睡,整个人望着就颓靡了下去,更何况儿媳妇还牵扯到他们的小孙孙呢。
如果是遇歹人,还能报官,儿子也壮得像头小牛犊,他也正打算过了年头,让儿子拜访一下家主,谋一份差事,好说也曾经跟着少爷上过几天学堂,认识几个字。但这“鬼上门,要死人”的灾祸,活人有什么法哩,能躲则躲呗。
掌柜打发儿子带儿媳妇回乡下去拜拜老亲娘,顺便住几天避灾,免得出了事全家都逃不了。
他是不准备走的,来宝酒家这份差事老爷赏的,生死都得守着。
老伴也不肯走,好说好劝这歹婆娘都不依,挨了几巴掌还嚷着就算死也死在一个屋里。
每天一入夜,老两口就毛骨悚然地挤在一起,就是庆子(店里的伙计)也被留下来看家,也不知哪个嚼长舌的得知了这事,朝外一宣传,弄得几乎无人敢上门光顾了。
唉,要死就死他两个老的吧,鬼收了命,心满意足了就会离开,到时香火还有儿继承着传下去,只是却有些愧对老爷这些年的福泽。
丰掌柜絮絮叨叨了很久才把整件事情说完,不知道是不是和人分享以后,还是有少爷顶着闹鬼的事儿,压力轻松的原因,拿起大茶杯狠狠的喝上了一口,说了那么长时间却是有些口渴了,突然才发现忘了给少爷也上杯茶。若果是平时,小两口绝对不会忘记这个事儿。
丰掌柜回头叫来了婆娘,面色不好的吩咐了几句,才有些讪讪然的解释道:“这几天伙计请假,儿子又不在,有些忙坏了!”
酒馆里自然也是有好茶叶的,老板娘也有泡茶的手艺,U .uknsh.c 看着绿色的茶叶在水中一浮一沉的,却也有些恬然的意味。
这明显是人为的,不管是地上的血痕还是后门上不大明显的刮痕,都是人为的证据,虽然丰掌柜和那些人都有些疑神疑鬼的,刘坚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也开始信了鬼神之事,不过这事情是人做的无疑,就看是什么人做的。要说是酒楼的竞争对手,也不大可能,县里开酒楼的背后都是各个家族,不说多半拐几个弯就是亲戚,平时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今天就来了个活神仙,先是笼着手,在门口转了几圈,然后一进门就直摇头,“难怪我远远瞧见你家屋上盘着股黑气,灾祸,灾祸哩。”他大声叹了口气,“幸亏被我看出来了。”
心神憔悴的老掌柜差点就给他跪下来了。有些犹豫的看着刘坚——少东家在,自然是少东家做主。刘坚也立刻答应了,既然人家都来了,就要让人家把戏做全套。
有了少主子的点头,丰掌柜立马出去应酬着,小心翼翼地跟着活神仙满屋打转,做法消灾的价钱可不低——嗯,那位活神仙的原话,足足十斤精面蒸馍加一大条腊鱼外加一串腊肉,神仙可说了,驱鬼得伤元气的,也不知这点面肉补不补得回来。这后院里的人登时就笑喷了,这活神仙也是可爱的点,瞎鼓捣了良久,也才要这么些东西,别说是他们刘家,就是平头的老百姓也拿得出来,不得不说,绍兴这文兴之地,地主们的吃相也还行,百姓也过得比较殷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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