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桥尽头,直趋一湖中小岛——池心岛。
岛上建有“水心五殿”,四岸石甃(zhò),向背大殿,中坐各设御幄、朱漆明金龙床、河间云水戏龙屏风。周为廊庑,中有高阁。五殿上下回廊,皆关扑钱物、饮食、伎艺人作场,勾肆罗列左右。
云婀举目四望,遥见棂星门对面,正对着金明池仙桥的方位,有一大气磅礴的高楼,砖石甃(zhò)砌高台,上有楼观,广约百丈许,楼下高设彩棚,不禁游人,许士庶观赏。云婀见此高楼气势磅礴,不由惊叹道:“呀,这座楼就是传闻中御驾亲临的宝津楼吗?”
忠尧环顾左右,大致辨识了一方向,见此楼守卫森严,禁止游人随意出入,有官监之,便答道:“看样子,对面就是琼林苑,那这座楼想必就是宝津楼了。宝津楼前至池门阔约百余丈,登临此楼可下瞰仙桥、水殿。看来,官家车驾临幸,便是于此处登高观赏金明池骑射与百戏啊。”
云婀听罢,轻轻“哦”了一声,她向左望了一眼,又道:“公子,左边的池岸,为什么看起来游人那么少?”
忠尧淡然笑道:“你看,那边不似其他地方,连屋宇都没有,除却垂杨蘸水、烟草铺堤外,就是商贩有偿垂钓了,我们刚刚不就是在对岸吗?那边是西岸啊,人能不少吗?”
“啊?我们走得这么快,已经绕了金明池半圈啦?”云婀闻言不禁吃了一惊。
“你才知道啊。”忠尧笑眯眯说道。
“呵呵,”云婀尴尬地笑了笑,嘟哝道,“那这金明池也不大嘛……还说是什么京都第一大皇家园林,我看就是徒有虚名!”
“我们俩是修真者,不能以修真者的脚程来看嘛。”忠尧绽颜一笑,极目四望,不无感触地说道,“在常人的眼里,这金明池已经很大很大了啊。”
云婀也左顾右视,忽然抬手一指前方,问道:“对了,公子,那是什么地方?”
“哪里?”忠尧回过头来问道。
“那里!”云婀又指了指正对水心五殿的地方。忠尧贴近云婀的手臂,目光故意从她手臂上滑过,缓缓转过头去,瞄向她手指的方向,终于看到了金明池北岸的“奥屋”。
云婀顿时脸颊发烫,飞起两朵红云,心中小鹿乱撞,一颗心“怦怦怦怦”地跳个不停,剧烈地跳着。
“那不就是有偿垂钓的奥屋么?”忠尧保持着瞄向北岸的姿势,轻声说道。此时,他离云婀很近,身旁的云婀有些紧张,胸脯起伏不定。话音甫落,忠尧微微一怔,忽然问道:“什么声音?”
修真者耳朵超乎常人,凝神时一些细微的声音都能听见。只见忠尧竖耳倾听,却隐隐传来“咚咚咚”地“轻微”的心跳声。
云婀急忙岔开话题说道:“没、没声音啊!我什么也没听见!公子,你、你刚说的那个是、是什么?有、有偿垂钓?奥屋?”云婀故作不解状。
“哦,”忠尧直起身来,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有偿垂钓嘛,就是精明的商贩推出的一项活动。凡有垂钓之士,须于池苑先买下牌子,方许捕鱼。游人钓到鱼后,以翻倍高价买之,商贩临水砟(zhǎ)脍,为垂钓之人做成美味的“刺身”,以荐芳樽就饮,乃一时佳味也。
所谓奥屋,便是可以停泊安置皇家大龙船的船坞。
每年春季,金明池举行龙舟争标赛时,大龙舟才会驶出来表演二十日,平日一般都藏于奥屋,难得一见。
每年竞船之戏,金明池一月内纵民游观,圣上车驾必临视之,而若遇大龙船驶出之日,或御马上池之时,则游人增倍矣。不仅城中居民百姓,甚至连郊外的乡民也蜂拥而入,逢三月十八,村里老婆风发,村姑不论老幼皆入城,摩肩蹑武来游金明池。”
语罢,忠尧特意加了一句:“别问我为什么,我也是从书中看来的,书里就是这么说的,嘻嘻。”
“哦,原来如此。”云婀故意点了点头,紧张的情绪这才舒缓下来。顿了顿,她忽然两眼放光,惊喜地说道:“如此说来,那今日可以看到大龙船了?”
忠尧微微颔首:“今日有争标赛,应该可以看到。不如,我们再走过去瞧瞧。”
云婀欣然应允,二人继续朝前走去。
她抬头望了一眼,但见天空澄澈,碧蓝如洗,阳光温暖而和煦,正所谓万千春色佳如许,一缕情思慕神韵,原来,心情也可以这般明媚啊。
宝津楼附近,射殿之南,有横街,牙道柳径,乃都人击球之所,U ww.kanshu.c草地上有球洞,洞旁竖着三角旗,不少贵家男女在此捶丸。
金堤绕行,游人如织,曼衍鱼龙戏,簇娇春罗绮,更有丝管喧天,响彻云霄,各种戏剧花样繁多,令人目接不暇。
园内凡是人多之处,商家店舍、博易场户也多,而且无孔不入。除饮食、赌博之外,甚至还有临时典当借贷。
细民作小儿戏弄之具而街卖者甚众,以龙船玩具模型为最多、最常见,俨然如一个大卖集市。艺人勾肆质库,不以几日解下,一直持续营业只至闭池。
忠尧与云婀左顾右看,正瞧得兴起,忽然人群中有一妙龄女子盈盈一笑迎上前来,问道:“二位,看样子是第一次来金明池吧?”
“你怎么知道?”云婀愣了愣,不解地问道。
那女子心中暗笑:“瞧你们左顾右瞻,一副又好奇又兴奋的模样,不就知道了?”想罢,面上不动声色,故作神秘道:“奴家有相人之术。”
忠尧闻罢,呵呵一笑:“哦?还有相人之术?厉害,厉害!那你除了看出我们是第一次来金明池外,还看出什么来了?”
妙龄女子捏着帕子掩口而笑:“还看出来二位游览这汴京第一大皇家园林,需要一位向导呢!”
忠尧恍然顿悟:“噢,这样啊——”他淡淡一笑,忽然明白了什么,故作不解状又问道:“那敢问姑娘是……”
那女子谦恭地笑了笑:“奴家名唤五珮,乃是一名‘闲人’。”
云婀一听,愣了愣,惊异地说道:“什么,你叫‘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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