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像灭门剑的弟子……”阿远说话间抬手掀翻了桌子。桌上的零七碎八滚落了一地。
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阿远掀桌子干嘛,手下顿了顿。再欲挥刀时,只听到内院里已然炸了锅。平时在杂役房窝着的看守们听了响动拎着灯就跑了出来。姓林的用人有一套,无论是畏惧还是忠心,反正这些人关键时候还是尽力的。
门口躺了个死人,傻子都能看出来出了事儿。
领头的是小孙,一把推开门,提灯照亮了黑黢黢的房间。阿远空着手,一个黑衣黑靴的年轻人拿着刀。刀还没入鞘。
借着几十名守卫拎着的烛灯,阿远看清了进来这人的样子。约莫和他一样的年纪,一双凤目晶莹剔透黑白分明,唇红齿白水灵灵,套在黑衣里尤其显得白嫩,不像个喊打喊杀的人,倒像个台子上唱戏的。
阿远指着这人对小孙说:“特地叫你来做个见证。这人半夜非要杀了我。我什么都没做。”
小孙有些进退两难,尴尬地看着那人。“封公子这是……”
呵,疯公子。这名字倒和这小白脸般配得很。
“你笑什么?”这封公子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等着阿远。”奸诈。“
“我只是自保。封公子。“阿远把那个封字拉得很长。
小孙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之间,赔着笑脸对阿远说:“九爷,这位是蜀中第一刀李大侠的爱徒封凌封公子。”
笑死个人……风铃。名字都像个唱戏的小白脸。
“你到底在笑什么?”这人扒拉开小孙上前一步。“真是奸诈。”
阿远往后退了一步,和这疯子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人神神叨叨,有事没事就拔刀。
封凌见没机会逼阿远出手了,便对着小孙说:“你去把你们家老爷叫来。别说我使阴招杀了他。”
阿远打量了一眼封凌:“怎么算是明招?你大半夜的死活赖着不让我睡觉。算是明招?”
“林老爷不会养没用的东西吧?你要是身手太差被我杀了,就算是杀了个没用的东西。这就是明招。”封凌又逼上前一步。
小孙想息事宁,摆了摆手说:“这会儿老爷也不在这里。要不二位改日再议?”
“是啊是啊,改日再议吧。”门口聚着的守卫也都涌了进来劝解。试图在封凌和阿远之间隔一道人墙。
屋里的灯火越来越多。把个不大的外间厅堂照得通透明亮。白天似的。
春雨拉开了屋子门。恍恍惚惚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远瞟见了春雨出来,刚想挥手让他回屋去,就见到封凌已经跃到了春雨身边不到一人之隔的位置。
阿远与封凌之间被挤挤攘攘的守卫隔着,也没注意到这疯子是何时跃起的。阿远伸手去抓春雨却迟了半步一把抓了个空。
封凌的手紧紧锁在春雨的咽喉上。阿远只得退后了半步。
春雨一激灵被吓醒了,筛糠似的抖。
守卫一见这人只挟持了个春雨,也都没当回事。只是嘴上松松散散地劝了劝。 .uunshu.om
封凌也没理会那些人。只是看着阿远:“你拔不拔刀?”
春雨张大了嘴,不知道是喘不上来气儿了还是恐惧想喊些什么。只是那样子像个失了水的鱼,不忍看的人自不忍看。无所谓的人也无所谓。
阿远想说些什么,话刚到嘴边就被封凌抢了一句:“我只数三个数。一……”
“姓林的都找了些什么疯子。”阿远有些着急地望向小孙。
“二……”
其实春雨死不死小孙一点都不在意,只是被阿远这么猛地一责问有些不知所措,在原地摸着脑袋也没什么动作。
“……三”
小孙腰上的瞬间刀没了。
春雨也被一把推开了。
阿远扶了一把春雨失了先手,封凌的刀就已经贴到了衣襟。
封凌用一把直脊直刃的环首刀,为淬火百炼钢多次锻打而成,刀身侧面有镐线,包进软铁,刀身便刚柔相济,重压之下不会折断而会回弹。阿远对这种刀本来就相当熟悉,十二楼里就有人用这刀。加上封凌方才抽风似的出手,让阿远把这刀的调性摸了个门儿清。长多少,厚多少,刀身多宽,重心在哪儿,都分毫不差地在阿远的心里铸了个模子。
既已失了先机,阿远便也没出手强攻,因时而动先挡了几招。
不用太多,就这几招扛过去了就行。
阿远很需要这几招的时间。高手过招,差之毫厘就省了下半辈子喘气儿的劲儿了。封凌对他自己手上的刀一定比对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都熟悉,而阿远现在握的这把刀却刚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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