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的议论纷纷,黑夜化作了丝丝虫鸣。
东莱山下的服舍也迎来了新的客人,客人自常安来,风吹日晒,又要躲避敌人的追击,当到达交州徐闻时,整个人的头发都白了一大截。
客人不是旁人,正是前上大夫,先帝王莽之挚友扬雄也。
若无王家庄子的从旁协助,扬雄及其家眷可能连常安都出不去。好在经历了一路坎坷,终于是离开常安这处龙潭虎穴。
使之亲眷在合浦修养,扬雄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徐闻的服舍之中。
在扬雄抵达的前一刻,现交州州牧陈崇,还有州长史田仁刚刚于服舍中拜访了王匡。三者商议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从陈崇抵达时的郑重表情和离开时略显轻松的表情两相对比看,交谈的应该不错。
“大王真乃知礼、守礼之人也。先帝在时,尚未能见大王最后一面,属实是大不幸之事。太子……太子则是辜负了先帝之信任,是大不义之人。亏其弱冠时,先帝还令我为其取其字,真乃耻也!”
服舍依山而建,那简陋的茅草大院朝向正北,夜幕后,能看到丝丝烛火于屋内闪烁。
程金领着舟车劳顿,挎着个小包袱的扬雄来到服舍外,便见扬雄驻足于此,摇着头小声感叹着。
从山脚下赶到服舍的小院外,扬雄显得精神抖擞,丝毫不见疲惫之感,发完感叹后,不容程金敲门,他就自己拎起了右手,叩响了门扉。
“兴武王,扬雄携先帝遗诏而来,还不速速前来接诏。”
山风阵阵,树木悉数,山石间有月光投影而下。
于此空旷之地,这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传的很远,天空似也在回应他的话语,一颗颗星辰争相从云雾出来,眨巴着眼睛。
风吹过,门扉“嘎吱”的响动,一只略显瘦弱的胳膊当先伸了出来,接着是一张在手提灯笼的映衬下,略显清瘦却不失熟悉感的脸庞。
“扬公来了,请恕匡正在为先帝守丧,未能出门远迎,还请快快入内。”王匡扫了眼头发略显凌乱,但却目光敏锐的扬雄一眼,急忙俯身行礼道。
哪晓得扬雄不为所动,依旧那样冷着脸,不认识的人还会以为两人是为陌路人。
接着他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张印着传国玺的书册,翘首北望,重复着刚才的话语:“先帝遗诏,还请兴武王接诏。”
语气端的是无比认真,王匡才知道扬雄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打算让他于这服舍内直接接诏。
扬雄带着先帝王莽的诏书,王匡怎么会不知道?
其实当那日扬雄于宣室殿内起草好废储和立储诏书书,经由王莽检查无误,进而用印后,仲越就从宫里偷偷传出了消息。
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仲越于宫中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亦非愚忠之人,眼见皇帝寿命不长,他不免思考其未来。因为有着王匡以前的照拂和联系,其很自然的倒向了王匡一侧,进而道出如此重要的内容。
也正是因此,在先皇驾崩后,扬雄及其家眷才能被第一时间转移到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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