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听到贾不伪,原本浑浊的双瞳闪过一丝光亮,布满裂痕的嘴唇张了张,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贾老板,那是我兄弟……”
校尉险些窒息,又赶忙问,“贾、贾世子,怎么了?”
赵凤忽然用那完好的手死死地抓住校尉的衣领,“督调城,宗人府,求援……”
说完这句话,赵凤再次力竭晕了过去。
校尉的后背早已湿做一片,他惶恐地把赵凤抱了起来往城里飞奔,由于马前鼓的缘故,城里大小校尉已经陆续走出不归城,隐约间,他看见一只凶兽从城门内向外虎行,凶兽的背上坐着一个九尺有余的悍将。
大荒搬山兽,蛮将许伏原。
校尉抱着赵凤,扑身跪在这悍将身前,在雪地里拉出一道长长的辙痕。
“将军,贾少主在督调城被宗人府的人围了,这位是贾世子的兄弟,来这儿是求援的。”说着,把那莲花令递给许伏原。
这位壮如小山的大将军,看着那莲花令下的一行小字,握着斧子的大手,竟微微有些发颤,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十万雄兵,又俯身望向校尉。
“把这个人送到凌烟阁,让他们的人来治,治不好,老子拆了他们的破楼!”
校尉领命,亲自带上一队人马,匆匆向不治之地深处赶去。不治之地三巨头之一的凌烟阁,在这个从不讲规矩的许蛮子面前,也得低头!
许伏原一声令下,自己驾蛮兽当先,开出一条与天齐高的雪雾,身后十万雄兵金戈铁马,浩浩荡荡狼行督调城。
——
这几日,贾不伪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在几次试探之后,宗人府的道士夏来和秋莹,在确定那“两个刺客”非贾不伪膀臂之后,行动上放开许多。五斗米教千年传承,张道陵的一些道义传到后来大抵已经走上歪路,且越走越偏。以丹减阳寿补修为这等饮鸩止渴的法子比比皆是,其中,又以这‘五米遣将术’最损阴德。
道统正宗如悬镜山,符箓之法多用于镇鬼除邪,鳌拜身上的大小龙行,便是历代天师的镇压邪祟的墨宝,正统的画符手段是刚正大者铁线描,以中锋圆劲之笔挥丝毫柔弱之迹,这使得悬镜一脉在丹青上甚至敢叫板丹青塔。
可五斗米教偏偏走偏风,写箓从不讲究字体,.ukansh.cm既不重形也不重意,如同信笔涂鸦。画符用的更是游丝描,只用笔锋,极细且阴柔。这就使得写出的符箓,非但不能镇压邪祟,反而招致邪祟。
当年五米遣将术,曾在三百年乱战上大放异彩,操纵百万死尸,堪比蚍蜉过境,摧枯拉朽遇城拔城。
贾不伪仰仗的三百白羽教,已经又二百多被以巨力扭断脖颈身死道销,可死后仍不得安宁,五米遣将术,符箓便写周身。这些不死鬼躯打着李恒山的旗号游荡在贾不伪宅邸四周,昨日一夜,活着的白羽教教众只剩二十余。
中堂里,百里辰安捧着暖炉瑟瑟发抖,贾不伪愁眉不展,一夜死了八十个,宗人府的人看来已经准备好在他脑袋上动刀了。
“十四日,我还是低估了这两个妖道。”他声音极小,大堂中可都依仗着他呐,尤其是那百里辰安,他可是许诺过保此人周全。
府中大小仆从全部辞退,这些人只是来卖苦力的,可不是来卖命的,关头上别着脑袋替主子分忧,他们没有这个责任。
一大早,二百多符箓操控的‘米尸’齐齐压向赵凤宅邸。没想到,宗人府为了彻底撇清自己的嫌疑来了这么一手,在张老的死上大作文章,以另外七显贵的名义直接把赵凤推上风口浪尖,明面上矛头直指赵凤。这样所有人都以为是李恒山贪图钱财,无人会把此事与宗人府联系在一起,暗地里,则是硬逼贾不伪就范。
赵凤不在城中,一家老小,可就指着贾不伪照料了。托妻献子的兄弟情义,贾不伪不是孙宗才,浑身上下全是软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