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郡,蕲县。
二五百戍卒突如而至,迅速占据了这座不大的城池。
万人为令,不足为长。
刚刚成为令的韩人杨昊此刻正被戍卒们以绳缚之,跪伏于堂下。
“杨君。”陈涉在戍卒的拥簇下来至县衙,端坐在首位上看着杨昊道:“秦人暴虐,秦法无道,汝为韩人,国破家亡之仇恨在身,又如何继续助纣为虐?”
杨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去看,他匍匐着叩首道:“将军饶命,非某仕秦,实则秦威逼也。”
被逼着当官?陈涉一阵好笑,他示意戍卒为杨昊松绑,开口道:“蕲县之官吏,多有执迷不悟者,望杨君好言相劝,一个时辰为基,本将不愿蕲县再有助秦之人。”
“明白,明白。”
从大泽乡起事到攻陷蕲县,不过三天的时间,如陈涉事先所预料的一样,秦人自大毫无防范之心,加之郡内秦卒空虚,所驻守多为昔日六国之人,一触即破,不堪一击。
半个时辰后,县令杨昊为首,蕲县的大小官吏全部归至陈涉账下,县丞周珇,县尉吴鄱依次相随,主吏掾、令史、狱掾、文无害、厩驺、仓吏、佐史、库啬夫、厩司御、仆射等佐吏亦步亦趋。
接受杨昊所承上的六百石铜印,陈涉道:“既已归顺,以往之事,本将既往不咎,但若有反叛之心。”
说着,陈涉将铜印狠狠地砸在案几之上,厉声道:“五马分尸亦不能解吾心头之恨!”
“不敢,不敢。”
收服一干县吏对于陈涉来说不过为一段小插曲,县衙后堂内,他与吴叔以及卜人孙敬、楚人黄禺、络腮胡葛婴等人聚在與图之前议事。
“蕲县以下,共计得粮秣五千石,石甲一千副,皮甲五百五十副,弓矢两万,戈三千支,马匹二百。”孙敬统计道。
“一县之藏,足以。”陈涉点点头,看向吴叔道:“阿兄,征兵如何?”
“当真为天下苦秦久矣。”吴叔笑道:“应征之士踊跃,仅楚人就有不下一千之众。”
“大善。”陈涉喜道,他指着與图,开口:“本将令,黄禺领兵一千余,攻铚、酂;葛婴兵一千攻苦柘、谯,吾与阿兄统余者押后,限期五日,合围陈县!”
“唯!”
四川郡,沛县,郡署。
郡守郑犰例常召佐吏等前来衙署议事。
“前些时日,蕲县所属大泽乡有戍卒乱法闹事,诸君都可曾知否?。”郑犰环看着屋内众人说道:“不知诸君以为此事需不需要报以咸阳知晓?”
郡丞管中汾道:“郡守,此不过些许贼人抗法而已,上计在即,无需多虑。”
“郡丞所言甚是。”郡尉唐辜赞成道:“此事已过数日,而蕲县再无相应消息传至,想来必是已使贼首伏法,待考课之时唤杨君来沛县一问便知细节。”
“陛下新君继位,天下皆无事,若报之吾等治下有此之事,恐对吾等不利。”郡监曹篆道。
见郡府三位上佐都支持自己,郑犰会心地笑道:“新朝新政,上谕以已我四川、东海、九江三郡为扬州,今首任刺史蒙君以抵睢阳,不日便可到任,虽不知所治何县,然此时怕不要给蒙君添障目之事,蕲县不过区区暴徒尔,又何须如临大敌般惶惶不安,小题大做。”
郑犰的话众人皆以为然,刺史蒙毅即将就任,此时上报这事那可真就是不开眼,拿仕途当儿戏,况且大泽乡之乱也没能怎样,至今不见有受其骚乱的黔首亡命至沛县。
然而此刻却有别样的声音自堂下传来。
“保境安民乃一郡之守的职责所在,郡守深受天恩替皇帝守牧一方,议事堂前就发出如此言论么?”说话的是四川郡主薄练子绩,官阶不高却是耿直之人,他大步而入道:“诸公所言竟是推脱之词,了了敷衍,如此毫无作为,下官以为此举不妥。”
“公堂议事自当以郡守为首,练主薄你僭越了。”管中汾开口指责道:“在其位谋其政,此乃一郡政务,由上官而论之,非主薄职内事,还不快快退下。”
“可笑,一个小小主薄能参与郡府要事已然荒谬至极,默不作声也就罢了居然还跑出来大言不惭。”唐辜冷哼一声道。
“诸公不必如此,议事嘛,自然要让人说话的。”郑犰摆摆手丝毫不在意练子绩的指责,嘴角挂着一丝浅笑说道:“那么,练主薄以为某应该怎样?”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