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这样美的女人。
她白得像在发光,肤若凝脂,干净的脸上不施粉黛,但那样好看的眉眼能让她在一群浓妆艳抹的美人中也脱颖而出。她的头发有些乱,薄唇轻抿,秀气的眉头微蹙,深深看着我,像在思索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我浑身使不上力气,与她对视,她身上的气味也如她的神情一样冷淡,我只能闻到一点淡淡的古书油墨的清香。
“我叫武言锋,”我几乎无意识地喃喃道,“谢……谢姑娘救命。”
她一言不发地把我放下来,我意识到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是一条布带,和她的衣服是一个颜色。或许是刚才掉下来时,顺手把她的发带拽下来了。我倾身,双手捧着递还给她,她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没理我。我讪讪地收了起来。
“武言锋?”杨夫人站在门口,怪异地看着我,“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刚好路过……”
“路过我家屋顶?你到底会不会扯谎?”林镇沅翻了个白眼,一屋子人笑了出声,就连林安郁的肩膀也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有人在屋顶上偷听,你们却一点都没发觉!白吃白喝的废物!”林镇敏没笑,绷着脸训斥那一群打手,“愣着干什么,去搜!肯定还有武念卿那个小疯子,把她抓来!”
我这才意识到,打手们说的“有人来了”,说的不是我,而是这个救了我的女人。
“别去。早该跑没影了,管她呢,正事要紧。”杨夫人看向我,眼神又锐利起来,“来人,把武少爷请去书房暂坐,尝尝惜茗坊新上的银针梅。”
“辛苦杨姨了,改天,改天一定来。”我讪笑,转身就想跑,却被人一把拉住。
不是林家的打手,而是那个女人。
“别走。”她的手冷冰冰的,脸色也发寒,但却认真地看着我,声音淡漠中带一丝微哑。我后腰又开始发软,只觉得自己没法拒绝这样一双眼睛。
杨夫人的眼神愈发怪异,或许是觉得我实在没有威胁,也就没再搭理我,只是警惕地看着那个女人:“请问这位小姐,姓甚名谁,来我们林家有何贵干?”
她没理会杨夫人,一言不发地往屋里走,走了两步,见我还愣在原地,回过头看我。我连忙跟上。她在林家偌大的大堂里走了一圈,仔仔细细地端详每一件摆设,时不时拿起什么把玩一番;她又打量过每个人的脸,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他们心里发麻,一个个避之不及;或许她身上冰冷的气势实在太强,一时间,林家没人敢开口,大堂里一片死寂。
她似乎终于看够了,走向杨夫人。
挡在她俩之间的人纷纷让路,我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莫名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有林家的姐妹红着脸看我,我只能回以讪笑。林安郁依旧被那两个壮汉压在那里,始终没抬头,好似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杨夫人高高昂着头看她,却比刚才色厉内荏了不少。
“在下清攸,以临月圣殿之名,为林老先生祝寿。圣殿在沄州开设学堂、建立集所诸事,林老先生捐赠善款共二十万金,圣殿感激不尽;特命在下送来薄礼,不成敬意。”
原来她是术士,难怪她的眼睛是金色的。
杨夫人和她的几个儿子都松了口气,装模作样地叹道:“原来是临月殿的大师,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只是……只是我家老爷他……他……”她说着掩着面,大声抽泣起来。
“母亲,不要太伤心了。”林镇沅连忙上来拍她的背,其他几个人也七嘴八舌安慰起来。
我不想让她听这群人掰扯,连忙插嘴:“林大伯被红斑银蛇咬了,生死未卜。”
“多久了?”
我看了一眼钟:“半个多时辰。”
她看了眼我,又看了眼杨夫人,说:“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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