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丑女这番语,尤其是“屠恶手韩延庆”几个字,直听得韩通头脑一震,情感顿涌!
几年以来,苦于无人可问,他对自己生父往事、迄今仍然一无所知、如今见此白衣丑女语带尊称,分明其中必有渊源,于是面色一变,语调和缓地道:“那是在下的先父,姑娘有何见教?”
此言一出,眼前丑女尚未答话,旁边那位白发老婆婆却颤巍巍地接道:“你难道就是笑儿……韩少爷么?”
韩通赶忙恭身应答:“在下正是。”
白衣丑女忙抢着问道:“伯母她老人家好么?她现在在何处?”
听口气,不用说他们已是自己人了
韩通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黯然答道:“家母已被奸贼所害……”接着又问:“姐姐乃是何人?”
白衣丑女立时热泪盈眶,哽咽着答道:“难道伯母生前就不曾提过,她有一个自幼喜爱的侄女,小名叫蝉儿的么?”
韩通一楞,尚未答话,旁边秃顶老者已浮着一脸的兴奋之容,慌忙不迭地趋上前来,双手一拱道:“老朽栗积,乃昔日冰川五义属下,少爷便是我的小主人,适才敢有冒犯还请少爷恕罪是幸!”
韩通对什么冰川五义茫然不知,但他见秃顶老者如此
恭谨,连忙拱予答礼道:“老人家不必自谦,今日冒犯连累你们的,其实正是晚辈呢?”
接着他对白衣丑女道:“说来惭愧,小弟自幼生长在贼巢中,五年以前,才经恩师指点,在昆仑山上得见先父遗体一面,而对家门亲故,一无所知,因此多请姐姐见谅!”
白衣丑女噙着眶中泪水展眉一笑,问道:“令师是哪位大师?”
韩通毫不讳言地答道:“他老人家人称天山二老。”
丑女仿佛不信地直叮着他急问道:“是天山那两位老神仙么?”
韩通点点头,肃然道:“不错,正是他们。”
他的话适一出口,陡见白发婆婆和白衣丑女竞不约而同地双双合掌,高喧阿弥陀佛,然后长嘘一口气,欢声道:“谢谢菩萨,如今咱们果真可以出头了!”
韩通一听,心知彼此已是一家人了,于是兴奋地走上前去,伸手就去握白衣丑女的手掌。
但不料他刚一向丑女走近,她反而急急后退着道:“小弟别动!”话微一顿,忙又解释道:“愚姐浑身是毒,韩弟还是小心为好!”
秃顶老者也走上前来,道:“少爷,此间非是畅叙之地,不妨先到荒居,大家再慢慢叙谈如何!”
于是,白发婆婆喜笑颜开地在前引路,不打不相识的行故人,一齐向竹篱茅屋走去。
进屋落座,秃顶老人给韩通泡上一盏香茗,然后坐将下来,将往事向韩通详告细说起来。
原来,昔日的冰川五义;除了八表飞鹰康定舒和韩通的父亲韩延庆、另外还有现世华陀曹磊,铁笔飞龙庞晶及旋风掌李夯。
他们五人、都是冰川“独臂老人”的传人,各有一门互相同的绝学、号称”冰川五义”、威震武林。
独臂老人功力奇高,同时也对徒极严,因此,他们虽非名门正派,倒也颇得江湖上人的好评。
正因为此、他们深为昆仑派所讳忌。
没料到此中恶徒康定舒,明里十分恭顺,私下却图谋师门全部真传,久而久之,异生枭獠,心怀叵测。
于是昆仑派看中了这有缝之蛋,遂加引诱,渐人不端日。
乘着众师兄弟出门未归,他在茶中暗下剧毒,然后要挟独臂老人传出绝艺、独臂老人没想到自己花了这么多心血培养的这个徒弟今天竞如此枭孽,在气仇和**之下终于嚼舌自尽。
康定舒于是下山勾来党羽,包围了师门,然后威胁同门,逼令各人献出自己的绝技并归顺昆仑。经过一场激烈的恶斗,韩延庆等人终因寡不敌众而失手被擒,最后,各个受尽凌辱而死。
这贼徒好生狠毒,他见师弟媳妇黄花仙子毕雪梅长得天姿美色,早已有了觑榆之心,如今杀着得逞,便明目张胆地来到师弟房中,在那早已垂诞三丈的冰雪酥体上泄足了兽欲,然后又提出永久霸占的要求。黄花仙子毕雪梅不活不死地呆坐了半天,最后,看了眼在小摇床上饿得嗓子都哭哑的小笑儿,违心地答应了淫贼的要求,带着笑儿,走进了康家堡。而其余各师兄弟的各家大小,悉数被斩草除根、一齐杀绝,最后一把火将独臂老人的庄院烧成一片废墟。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凡事百密终有一疏,他这斩草除根的计划、却恰恰漏脱了师门归乡省亲未回的老仆栗积夫妇和现世华陀寄养在农家的五岁爱女“蝉儿”。
栗积是位极其忠厚的仆人,他自幼就服侍在独臂老人身边,如今一闻四义被害,无限悲忿,便星夜掘起主人藏在屋后石岩缝瓦坛中的一本武学秘笈和一本“毒本草”,然后连夜率领妻子和蝉儿,改装易名、遁入蛮荒。
他们把复仇的希望寄托在可怜的曹女身上。因此、自曹女懂事时起,他们便拿出秘笈,叫她勤学苦练。
曹女也颇懂人事、她一早就在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雪仇的种子。她惟恐所学不足难与恶人抗衡,于是立意舍身专习“毒本草”,准备有朝一日以毒攻毒,拟与仇人同归于尽。
十余年来,在她日夜不辍地勤学苦练之下,已大有成就,举手投足之间,能使用内功,随心所欲地弹发各色剧毒,以制人死伤。
同时,他们按照秘笈上所载的“百兽阵法”、蓄养了一批通人性灵的猿猴,训以进退阵法和攻退击技,以襄助斗争的阵势。
他们早年一直隐居在冰川、栗积夫妇,自称“古蛮叟”和“古蛮婆”。
只因久闻传言,此处有一座百蛇戏浴的“毒泉”,正适合“毒本草”上所述的练功之用,于是他们迁居此间,勤加习练。
曹女每日在日落之后,便来到泉边,剥光衣裤,跌坐水中,行功吸毒,一直要到子夜之前。
古蛮叟婆,之所以这么快就发现了黄衫少年和韩通,便是因为曹姑娘正漫在水中、他们一对老夫妇在庄前护法、入庄的一举一动,当然全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了。
林中大战,而曹姑娘迟迟未动、乃是她在水中行动正值紧要关头,轻举妄动,唯恐走火入魔、因此,待她收功过来察看情况之时,恰好逢上黄衣少年已走,古蛮叟婆正要为难韩通之时……
也许是屠恶手韩延庆和现世华陀曹草在天有灵,在冥冥之中保佑了这一对心怀大仇的小儿女有缘相见,而且韩通还是“天山二老”之徒,武艺奇绝,卧薪尝胆十余年的老少三人,正在孤掌唯鸣之际来了帮手,这叫他们如何不喜出望外!
韩通自然也是悲喜交集,于是,他也将下山后所经所历,详尽地告诉了古蛮叟婆和曹蝉世姐,然后大家相商去找康定舒老贼雪恨复仇之策。
不知不觉,窗户已经微白、天际已经破晓!
正当茅屋中老少四人仍在娓娓细叙之际,忽闻茅屋外猴群连连发出“伊,呀”之声。
栗老立刻侧耳倾听片刻,然后对大家道:“又有生人到了。”说罢,他朝老婆看了一眼,于是,老夫妇双双离座向外而去。
韩通和曹蝉打了个眼色,也随其后走出茅舍,站在布满牵牛花的竹篱内,引颈探头看去。
很快,远处出现了几十匹快马,正如飞般地朝这里驰来。
近前一看,为首的乃是昆仑派香主白面书生鲍同。
他带来的那伙人,个个满脸杀气。鲍同手一挥,这一行人便纷纷滚身下马,列成阵势,如临大敌。
鲍同见包围阵式已布好,于是抬声喝道:“姓张的婊子快给我出来,你鲍大爷来也。”
无疑、这些贼党们一定是从返回的黄衫少年口中得悉了昨晚的蹊跷,认定银河仙子必在此间,于是追踪赶了过来。
这也同时证明了、他们并未追到黑大汉和雪山白狐,要不、从他们那里也会知道袭击他们的并不是银河仙子张如虹。
古蛮叟婆、也在一群灵猴的簇拥下,宛如一对老寿星率领着一大群膝下儿孙、相偕走到了林子边缘。
曹蝉姑娘见状,立刻朝韩通微微点头,道:“韩弟在暂待片刻,看愚姐去打发了这帮贼牯子。”
此时,恰好粉面三郎江飞正昂首出列、傲慢地指着古蛮叟喝道:“老鬼,你快唤那张丫头出来,且饶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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