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不求困了来枕头,但也不能困了就来支眼皮呀!
贡字号做头船,头船撑场面,说起来这场面还有点复杂,既要宣扬贡品的超俗脱尘、飨于皇苑,还要在天下巨商面前整装抹颜,让人觉得贡品所以是贡品,精妙不可言。
不然,这场面就是撑塌了。
河神大祭是王公贵族所往最多的集会,别哪位打眼一瞧,我的天呐,堂堂贡字号咋把自己搞的跟“黑作坊”一样?我们天天吃的用的,背后就是这鬼德行?
参本上奏,必须搞它!
季牧更真实的考量在于,河神大祭玩塌了,可能所有的贡品号子都不会有事,惟独他大西原惹了大麻烦,因为这里面的说辞太多了,不用细想就有十几种。
都是小作坊搞不起来,你大西原是干什么吃的?
罡年第一次河神大祭,知不知道什么是大局?
迄今为止你这号子是最新的贡字号,坐拥百豪财力却让小作坊给你擦屁股?
没资格想不周到,你是大西原,没借口做的不好,你是大西原,没理由失了场面,你是大西原。
怀璧其罪,怀大财同样如此。
再者说了,此事一毁不知道有多少大商要借题发挥,那麻烦可就不是一条船的事了。
季牧多了也不说了,连夜把事情向管清与季妍安顿,又写信给易九昊和季连岳。三更天的时候,坐着老苏的马车出了云都。
奔袭两日来到大都。
嘈杂的场子和菜市场没什么区别,贡字号的所有头家都聚在了这里。
“咱咋摆它也是个杂货铺呀!”
“是啊!拿出谁家都不对,凑在一起就是堆!”
“那么大一条船,这放个坛子,那放个瓶子,也太不像话了!”
“坛子怎么了?坛子就不能上船吗?”
“你他娘的就是个做酱的,你想把画舫搞成一滩烂泥吗!”
“你给皇宫织手帕,那你敢不敢就拿手帕来玩?让天下人从贡字号看到青楼味儿,趁早刨了祖坟把自己装进去得了!”
这下可好,说着说着,其中俩人直接动起手来,说话一个比一个损。
正这个点上,季牧和老苏走了进来,老苏大大皱眉一只手抵住额头,这场面凶悍粗糙得没法形容。
左边几个喝得迷迷瞪瞪在那画彩虹,右边几个抽烟抽出一条条龙。
烟气酒气在空中比比划划,这才是贡字号的真实模样?季牧算看出来,原来当初贡字号督训一个个都是绷着的,这放飞的景象着实太吓人了。
“季头家,你不用理解他们,该理解的是我煞费苦心去找你,你看一个个这样,不吐在画舫上就是万幸了!”
“怎会这样?”
“一直是这样啊!”
季牧不说话了。
想想好像也不难理解,九州这样的人有很多很多,这甚至和贡字号都没有关系。他们只是供货,又不是要每日沐衣上朝,晚上各种消遣,这个局还坏了人家兴致也不好说。再者退一万步说,有钱及时行乐,本身也没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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