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贡字号组合起来的复杂程度,比云季合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给季牧一两个月的时间,或许还能想出个变零为整的办法。
贡字号的好处在于,纵有心怀不轨的人也不敢在准备期间搞事情,最后这事没办好才是群起攻之的时候。既然如此,整的又操不起来,季牧便想不如就大胆些。
老苏惊恐看着季牧,“季头家,可不能这么搞呀,头船头船,归根到底它得是一条船。”
“头船头船,为什么不能是看头?”
老苏一怔,“可您这每个贡字号一条船,密密麻麻那和开路的护卫有甚区别?不但成不了气势,反倒要让人家笑话啊!”
“但这总比堆一条杂货画舫要好,河神大祭来到这个时段,别的商号有些画舫已经下水了,我们的画舫既没有时间装饰也没有时间组搭,那才是笑话。”
老苏很是头大,一想到季牧说的,浮入脑海的就像开渔的那个早上,密密麻麻蹦蹦跳跳不得了的鱼儿,好是不成个样子。
“贡字号这个头船,本身就不是和九州并列,而是可以理解为给贡字号的一个开头的位置。退一步说,要是我们真弄出一条画舫来,那岂不是在抢天下商号的风头?我们贡字号要这风头有何用?”
老苏皱皱眉,要是这么说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但他知道这绝非季牧早先想好,只是为了说服各个贡字号的头家临时联想到了这里而已。
“一百多条小舟开在前头,怎也是大失体面,我看季头家不如再思虑一番,反正还有半个月呢。”其他头家们接连附和起来,季牧这个主意乍一听可谓急中生智,细一想就是个急。
季牧看向众人,“虽为小舟,那要看是什么小舟了。”
“什么小舟?”
季牧目光一动,看向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老者一身红衣混在众人中,别人说什么他便附和什么。
“记得不错,您可是红顶坊的庄头家?”
“正是老夫。”
这一问一答啥也没说,在场头家一个个惊目圆睁——
要这么玩?
贡字号深入到皇室所需的各个方面,但有些东西是没法送到皇宫的,就算送到了也用不到,其中有一物,叫做——
红顶娥眉。
这是一种小舟的名字,皇室子弟出大都临运河,一路南下的时候往往都喜欢乘坐这种小舟。红顶坊就是一个守在殷州的坊子,专门制造红顶娥眉供皇室使用。
红顶娥眉长不到三丈,用柚木打造,形如弯眉,红顶则是指舟上的伞盖,寓意“鸿运当头”。
如是说来,这红顶娥眉却也无有太过特殊之处,但为何如此受到皇室偏爱?甚至普通人用了都要犯忌讳?
一切还是得从这个“娥”字说起,此字乃是九州最不能随便用的一个字,源自于九州远古的神话故事——娥皇。传闻大宇皇帝社稷一统开国前,曾在娥皇山见彩霞织锦、九色合一,告慰天下娥皇显灵,此为起基隆业之兆,九州一统、四海承平。
至今,宫中还有娥皇的神庙,每逢宇国大事,皇帝都要祭拜。
所以,不管这红顶娥眉长什么样子,在九州都有无法取代的意义。
众头家们刚要驳斥,皇室出行用的舟怎能用来拉货?可再一想,拉的都是贡品,只有皇家才能享受之物,那岂不就是金屋遇见美娇娘,天作之合啊!
“老庄,一百一十四条,可有?”老苏忙道。
老庄大皱老眉,“咋会有这么多,全拿出来也就一半。”
立时有人又不痛快了,“你们红顶坊祖祖辈辈几十代,就搞出来五十多条船?是怎么把自己养活到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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