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刘家的宅子里。
也不知怎的,这个夜晚极度的静谧,堂外很黑,但又黑得很不清澈,就好像无数的麦芒夹杂其中。若是步入这黑暗,别说看清皎皎月色,连一个人的脸都迷迷蒙蒙。
要是北方大风的那种开合,还能让人有所释然,这南方吧,缱缱绻绻、藕断丝连,不过黑暗毕竟是黑暗。
三十多个伙计立在刘鸿英面前。
但眼前的这位大公子却一言不发,他们足足站了半个多时辰,周遭都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一个伙计疾步走了进来,“大公子,老爷的马车入北门了!”
刘鸿英站起身来,旁边的桌子上摞着厚厚的信封,他把这些都托了起来,逐一走过三十多人,每到一人面前便把一封信交给一人。
信封上写着的,赫然是一个个沧澜商界的游志大商!
刘鸿英不疾不徐,花去一炷香多的时间才把这些书信分完,“兄弟们,天亮之前,把它们都要送到。”
“大公子放心!”
马蹄声四起,这些人片刻离了宅子,刘鸿英双手入袖静立门前,等着那多日未见的老父,也等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盛局!
……
一个人犯一个错会想出一堆借口,一群人犯错只需一个借口——
他也干了。
这就是眼下沧澜游志大商们的真实写照,当谁谁谁都干了的时候,你奈我何?
游志的收益没有及时交上去,在他们看来完全是六湖商会的不作为,那不是一个时辰必须解决的问题,而是放大到诸多时日,可是六湖商会在干什么,他们最终找来了贺商来填,搞得游志大商里外不是人。
在他们看来,六湖商会作为沧澜商界的扛把子,该言要言该探要探,最起码得有点动作,而不是自个闷成葫芦等着大伙儿想到一块给你切瓢。
这下可好,六湖商会把所有的敌意都拱给了游志大商,刀把攥住贺州人手里不说,现在还把无数的中小商推到自己门口张嘴骂娘。游志大商们一看更上火了,没事的时候捧着你给你烧高香,出事了以后坛子一倒溅大伙儿一身骨灰。
再想想这些年,集子你们说了算、好地方鱼米为大、凡大事鱼米抻头,把剩下的百余家切得就像指甲盖。平常时候句句六湖商会,一有点事字字沧澜商界,就说这九州游志,六湖商会坐在那里一提溜就能摸大金,游志头家花了大钱而后求贴补。
一直以来,六湖商会的模式都是“统辖”,这和其他各州的“带领”有着根本的区别。带领是我走到哪你跟到哪,统辖的意思是不管我在哪、你都得在那。
怨气,早已有之!
但在这个游志大商的集合里,意志明烈者有之、跟风随团者有之,怂到“各位都是老大”的也有之。这便使得就算里面有一些准备刚定驰行的人,也对周遭的形势大大咧嘴,说句不好听的,这里面什么鸟都有,这个集合要是能轻易绑成一处,也不会有如此猖狂的六湖商会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封书信打破了游志大商们最后的执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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