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一个全新的商号挺立沧澜世界。
这是三四百年来沧澜商界最大的变动,曾经的商魁流落在地,那明晃晃的幌子上,赫然写着“温记鱼庄”。
鱼最忌温,温家人却用这样一个名字,彰着的是强大的自信。从前四大渔场之外那些不被天下鱼仓重视的地方,被温家人都利用了起来,而季牧并未食言,大湾环湾两大渔场得以保全。
温记鱼庄的开业,于商于民都改换了人们的认知,从前商界暗中种种皆不对外所知,只有当一个鲜亮昭名的大幌子挂起来,人们方才觉得天下鱼仓的强势要成为过去了。
开业的这一天,沧澜商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前来捧场的有游志大商有贺州大商,甚至还有一些六湖商会的副会。
很难去说这是养虎为患还是狗急跳墙,或许这就是时势吧,商要随势走。比这更重要的是商为利趋,对天底下任何一个商人来说,如果有机会统治一个领域,还说什么六亲不认?刮骨削肉都能忍得!出道即巅峰,这种快意有何可比!
不过温家人心心念念的季牧并没有来,只是差人带了一份礼。放眼这个场子,有一个人的地位很是不同,正是易九昊了。
他的两个身份在当下的沧澜商界都很重要,一是牵引游志大商,二是总揽西北商集,可以说整个沧澜商界除了极顶的那几个商家,其余的大中小商都视易九昊为取利之匙。
话说易九昊也有点懵,当初与季牧聊的时候确实有提过“风口浪尖”这样的词,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不仅成了现实还异常真实,瞧瞧这开业的酒局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这个场子的东家呢!
而温家人之所以能保住两个渔场,根本在于盐司有了更多更省事的盐场,同样是在这天,南萝先生走进了盐司,夯定昨日季牧所言,南海十二礁一事已经走在前往大都的路上。
盐不为控、鱼被己蚕、商会分崩、游志易主,背后还有千年礼未曾洗脱的恶名,现在的蒙枭,还剩什么?
应是只有一个南釉池了。
这是明无绮最惦记的东西,从那日盐司的场面便不难看出,不需多久他就会蓄起猛烈的攻势让他的那个圈子再大一圈。
可是对蒙枭来说,一个南釉池的有无已经不是多么值得考量的事了,自从他掀起盐事,蕴着如同再度出山一般的意志,他要的到底是什么,天下人都知道。
这个时候,蒙枭在哪里谁也想不到。
他孤身一人来到了橡树山。
当年这里缺一幅沧澜商界的图腾,所以他竭力耕耘从而铸就了一道沧澜之尊。而他所做最轰烈的事,不是立了晏明祖,而是倒了虞子贡。
此间所连带的影响,蒙枭心知肚明,想想金玉元在的时候虞梦韬在的时候,老牌商号是何等的缄默,像骆天一、韦福乃至各位侯爷哪个不是以为格局重塑方才出山?这一想,他蒙枭当也是成了别人的手段呢!
三月春和景明,大风一吹,吹掉了去年的枯叶,橡树山的各大尊塑下积着厚厚的叶子,乍一看还以为是深秋光景。
蒙枭静静看着一座座雕塑,不过他却不抬头,目光的尽处只能看到一道道衣角。
“曾几何时,这里是蒙公所念的位子,漕运之祖不过是一面挡风的屏,虞子贡的那个位置,可还一直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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