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陡然传来,粗重沙哑得仿佛喉间有砂砾在磨搓,立时把蒙枭的思绪拉了回来。
应声望去,那是一个低头扫着落叶的老者,一身的灰衣虽然很糙但却干净,看上去年纪不比自己大多少,他的那把竹扫帚已经磨得雪亮雪亮,不知在此扫了多少个年头。
可此人的这番话,就像一个钩子刺中了蒙枭的内心,越扯越痛,他不熟悉这个人,可即便是再熟的人,他也不相信对方能说出这样的话。何止是兜了底,这简直是揪了魂。
“先生何人?”
老者并不回答蒙枭的话,反而盯着地面自顾道:“最难拢的是众人之心,永远不知是谁为今后发力还是为当下勠力,甚至是为过往还力,蒙公未输,只是顶大的商家们有了新的路子而已。”
这一句句的“蒙公”让蒙枭既亲切又游离,“先生可否坐下一叙?”
许久之后,老者把当初虞子贡之像的面前扫得干净,而后把扫帚立在晏明祖雕像的一侧,拾掇拾掇袍子上的叶子,这才抬起头来。
蒙枭看到,这老者虽然头发花白,但面庞极是红润,他的眼中透着精光、眉宇彰着炯动,哪里会是一个区区扫地之人?
不多时, .kanshum他挨着蒙枭坐下,双目望着远端,刚刚的炯然忽又平和,平和之中那么一眯,就好像一道箭激射而出。
“蒙公倒了金玉元,这是一笔商界的功业,这个窜那个跑都赖此举。只不过蒙公轻视了韩富,引来一腔难扼怒火,待着一切平息,谁主沉浮尚未可知。”
蒙枭眯了眯眼,这一席话更激起他内心的惊疑,这个人好似掌知一切,明的暗的、总的细的甚至情的仇的他都异常了然,但蒙枭自问从未与这个人打过交道,他到底是谁?
“先生可是有些想法?”
“此风之炽,不是好事,一旦把生意做成一家,想要超脱都没有衣椁。”
这话不仅深邃而且森寒,蒙枭凝着这旁边之人,陡然发觉这个“同道”也是满心浓绪。
“蒙公当知,底永远的底、面始终是面,做一番棋子便攥住了刀,便把这天下商界想得太简单了,为何古往今来橡树山只此四人,这道无尽的深坎才是天下永恒的幕障。”
蒙枭的目光随同而上,从来不曾这样看着高高在上的四张面孔,但这老者之言从第一句就很遂心,越说越是让人心生洋溢,就好像另一幅画卷缓缓拉开了。
可是他蒙枭,还有机会再做一次主角吗?还是说这一败涂地将成为此生不能更易的结局?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鄙人,陶大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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