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黑夜的鬼。
你只能看到它,却看不到它在走。
入喉的烈、入腹的火,过去的人、故去的影是那般的真实,可人们总说,酒是一种躲避,把交待不了的现实推给酒。
最近三年,沧澜贺三州开起来九家云上居。
一看到路奇,季牧就会更加想念韩富,心不绞、泪也不流,就是那么一种想,因为有的时候想得浓了,他好像就在身边了。
这些年季牧的心里,不知有过多次如果,如果韩富还活着,如果韩富还活着。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几个不同的人,对有些人可能只有一个,且不说能不能替代,替代这两个字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半晌之后,路奇方才开口,“这近来的动静于你不是好事,季牧,你要早做打算。”
“路师兄,我可以带着大家一起赚钱,但我没办法让所有人与我同念。就算季牧天赋异禀让所有人屈存脚下,那就立刻有人会说我季牧要统治商界、要和国库掰手腕,相比这样的结果,这点动静算什么?”
路奇脸色沉暗,季牧的处境让人心忧,大化商主这种帽子不但没有实际的意义,还会把人变得随时都可以注目。在他看来,此时的季牧处于一生中最大的瓶颈,一方面他不能把生意做成一家,不能让天下千百商都惟季牧马首是瞻,那样在大都看来他就成了一个可以指点的圣人。从古至今,哪怕是做到橡树山上那几位的高度,也都深知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忌讳。
另一方面,有人在不断推举着他的这个地位,那些人背后的底蕴是季牧没有的。季牧像翱翔九天的青鸾,现在的他还镇不住地上的龙团虎帮。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季牧已经没法像早些年时那般利落,真要大开大合干一场,身边的、远处的不知多少人的产业在流失,煽风点火最终还是众矢之的。
这种窘迫,就像一个寒窗苦读终于有了功名的书生,他的成绩天下最好,他的影响无人能及,可回头一看,这位是大公之子、那位是侯爷之后。这是一道硬伤,可季牧半生所图能触碰到这里,也是亘古未有的事情了。
“不出所料,至多三日,那一封手书就要面世了。”
“该来的终归会来。”
季牧这般的洒然,让路奇的眉头越皱越深,“季牧,眼下这些活跃的人都在《商贾之戎》中,你对他们当是知晓颇多,为何不把它利用起来?韦福、骆天一、明无绮、范瑜,有哪个是清水拍岸?你完全不必坐等别人出招啊!”
“路师兄,什么是戎?”
“你说什么?”
“戎不是刀不是剑,可攻可守才叫戎,老师留下的不只是陷阵之法,还有自保之能,即便是要杀伐,那也不是当下。”
话说这一瞬,路奇内心忽生莫大的惭愧,看着这个提酒大饮的人,豁然明白了为什么韩富待他如此的不同,“戎”这个字的真意他现在方才领悟。
“万商神录从前种种我都记在心里,此后之事将更加敏感,我不在的时候如若事情遭遇危难,就把利器交由施头家,除她之外,路师兄不要与任何人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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