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牧看来,这个年纪不算大的百香王是少见的明白人,有人如清泉、有人如石板,而这人却像石板下的清泉。
这处园子是王宫的后花园,开合之地极是开合,细致之处过分细致,此间之大,恐要占去一半以上的王宫。
等了少半个时辰,百香王缓步而来,平常他的打扮便很普通,甚至还不如一些大臣华丽,此时更是一身青色布衣,不遣任何侍从,自己提着一个酒匣。
“先生此来五年,既给了香界不二提振,也曾挽救香国于水火,这第一杯酒,本王敬先生为香国的付出。”
“这第二杯酒,本王祝两国通商之好,愿今后海路旷达、各得所利,襄隆天下、货通四海!”
“第三杯酒,本王愿先生此归安然,从前点滴已有可昭,于先生而言前路未必坦,但吉人自有其福,这未来偌大天海必少不了先生翱翔其中。”
季牧一边拜谢一边举杯,前两杯满满的官话,可这最后一杯却不只是夸赞,有些事情季牧都已淡了,但这位大王依然记得。
有些托大的说,自打相见以来,季牧与这位百香王总有一丝神奇的“暗通”,知彼所想、懂彼所量,每一次的朝堂之上,只有他二人是看在同一个水准、虑着同一重境地。
三杯落定,百香王从袖中抽出一支竹筒,“有关野岛之事,此间所述是香国这边的调查,先生回国之后或许有用,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取证,大可遣人而来,本王一定配合。”
季牧双手接住竹筒,面庞有动,“万千且不论,能得大王用心季某此行便是不虚。”
百香王按了按季牧的手背,“五年不是什么短暂的光景,不瞒先生,从您身上我学到了很多。在花香海时,先生像一个年轻人,在大头瘟时,先生是一个善人,在遇诽谤时,先生岿定如山,在言利益时,先生思虑如水。我便在想,先生不是一个寻常的钦命使,在那强盛的宇国,您也是强人中的强人。这般说来,对香国岂不也是一种机遇?”
这话捧得就太高了,季牧微微垂头,“当年出海确实身不由己,但不碍海路通商的思量,大王看眼前事也惦季某身后事,要说机遇此为不二。”
说话间,季牧举起酒杯,“此一杯,为季牧谢酒,从前万千不再多言,大王有后图,季牧亦如此,绝不悖此信任!”此言一毕,季牧仰头咕咕饮尽。
土是土、田是田,叶子有果是造化、一秋一熟就是年,对面是一岛一天,又只有二人此间,这杯盏一定,季牧开口道:“大王,季牧所念不在香与石,乃在这三鳌脉络,此有广阔洞天。金琅国为三鳌之中,但这生意做到千古,也只有南面南鳌、北面北鳌,这个中心只是一个更低层级的中心。”
百香王放下杯子,一时间神色沉定,“先生蓝图于香国有大利,若是信得本王,先生尽可敞开而言。”
“这海域之上,最大的南北是宇国与三鳌的南北,香国所处正是一个绝佳的位置,海上商路一旦大起,香国是绕不开的地方。如果宇国的货只供香国,那便意味着香国向南有无尽延展,届时香国将成为惟一的出口,三鳌的商界格局势必因此而变,只要货在手,一切都看大王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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