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低徊,红炉闪烁。
今夜雪息风缓,窗檐灯笼映人。
季牧与施如雪相对而坐,桌子上温着几壶醉玲珑。
罡二十年初出海,再过半月整整六年,荏苒光阴变了诸多地,双亲皆故安葬原乡,下一辈人也已长大。不曾送了父母最后一程,也不曾陪着孩子慢慢长大,好像一夜之间车辙就轧去了老远,此间之憾无有可补。
施如雪看着季牧,有些变化只有她能看得出,有人觉得季牧更沉重了,有人觉得季牧更锋利了,也有人觉得他更深不可测谋定在渊了,但在施如雪看来,她最先想到的却是一个很俗的词——
这个人更自信了。
“你在的时候,心里总会惦记酒,这藏一些那藏一点,生怕想喝的时候找不到。可你不在这些年,明明知道哪里有酒,却是碰也不想碰,尤其不能见到这醉玲珑。”
“回来了,都回来了,所幸未到百首时,此后多年还大有可为!”
“白我看到了站在门口,你猜我在想什么?”
“像做梦一样?”
施如雪微微摇头,“我在想果然比我的预期早了一。”
“你怎知我何时回来?”
“我不知。”
夜是这么的安静,这一瞬间也不知怎的,绷了又绷的内心忽有掩之不住。泪在眶里转、念在双颊麻,季牧举起杯来,熟悉的酒香嗅在鼻尖动在心里,一下子更加让人不能自抑。
施如雪抬起酒杯,“就让我们这一杯饮尽风尘、饮尽酸楚,如你所言,一切看未来!”
“好!”季牧喉结一动,仰头把酒,一滴不剩。
“如雪,这六年来,你辛苦了。”
“我已过,饮尽酸楚,你季牧回来是要做回来的事,当然何时再走倒也不必商量。”
一听这话,季牧立时一疑,刚刚还缱缱绻绻、逢意绵绵,怎的这一杯酒下肚,施如雪忽就毫无征兆冷了下来。
季牧心不对啊,六年,何其漫长的六年,何况素无介怀,甭管生意上还是其他的事,这初逢之夜也不至如此骤然清冷吧。
“什么叫何时再走?如雪,你的是哪里话?”
“季牧,有些事情,你就不想解释一下吗?”
“解、解释什么?”季牧这心里有点慌了,“如雪,你冰雪聪明,该不是听了什么乱话?”
“怎么?头还没开你就心虚?”
“哪有!我心虚什么?”
“季牧,你难道就没闻到,你身上有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
季牧一闭眼,“吓死我了,我以为怎么了!”话间,季牧忙从腰间探出一个圆形盒,“这是海外最好的香脂,我担心岸口那里查得严把自己的事情走漏了,就随身只带了一海”
施如雪双眼那叫一个眯,“你就是撒不了谎的人,我让你圆,你却自己的事情要走漏,你是播得有多广!”
“如雪,你先看看这个,你一定会喜欢!”
施如雪看也不看那种东西,“你错意了,我的不是它,而是你身上的味道,有桃、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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