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郁非长剑指着丁蟹心口,肋部的伤口又有血溢出:“多年来我待你犹若亲弟,你却出卖我。”
“我不杀你……府尹……府尹就要杀我。我和你不同,上有老下有小。何况多年来,你难道就真的信任我?”丁蟹嘴角不停有鲜血流出,知道必死无疑,恨声道,“杀了你,他许我主事之职,完全取代你。大丈夫做已做了……本无退路!人……人不为己天……天诛地灭……”
先前主动投诚的那些人中,有公差跪下道:“杜老大,丁哥儿是对不起你,但那么多年你们二人情同手足。他大婚不久,家有幼子,就放过他一次吧。”
杜郁非握剑的手紧了紧,注视着丁蟹的眼睛,低声道:“好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跟我多年,却只知心狠手辣。我若杀你,当年又何苦将你从马匪手里救出,这些年又何必待你如同手足。若不杀你,将来不知有多少人会遭你祸害……”他长剑一扫,丁蟹被当场击晕。他转过身,看着周围傻眼的公差们道,“各位和我皆是相识多年,何不留一些缘分?”
四周的公差面面相觑,竟发现刚才混战中,杜郁非果然未曾杀他们任何一人。于是有人带头向边上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多谢。加入庆王阵营者,皆以乱党论处。”杜郁非收剑入鞘,潇洒地向众人拱了拱手,扛起丁蟹走出自家老宅。而那些公差一个个面如死灰,不少只能在原地发抖,一旦杜郁非离开他们视线赶紧一哄而散。
奸人鱼肉乡里者;必诛之;
佞臣乱我社稷者;必诛之;
外族犯我大明者;必诛之;
邪魔渎我宗庙者;必诛之。
锦衣卫全名为“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司”,分南北镇抚司各有其用。他们直接听命于大明皇帝,可逮捕任何人,且有自己的牢狱“诏狱”,不用公开审讯。简单地说,他们高于体制,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整个明朝两百七十六年的时间里,“锦衣卫”就是人们心中的修罗,无论是百姓、官员,还是皇族,说到锦衣卫皆如谈恶鬼。谁都不知道这些人告诉你的消息是真是假,他在你身边出现,到底是为了帮你还是为了对付你。若他是为了帮你,则是天上落下的救星,若锦衣卫要对付你,那从此将再无一日踏实日子可过。
实则,无论是什么机构,都有各种各样的人。佛门可有妖孽,公门亦有侠者。“锦衣卫”这部恐怖的机器,落在不同的皇帝手中,常有不同的效果。
杜郁非走出街口,一身劲装披着绛红色斗篷的苏月夜就迎了上来。
“你果然还是心软……”女人恭敬施礼后,叹了口气。
杜郁非将丁蟹抛在地上,笑道:“他和李南城作用相当,待得罗孝直和项静之归案,可一并处理。”
苏月夜命身后的玄衣人将丁蟹拿下,交给杜郁非一个包裹。杜郁非将杏黄底色的衣袍拿出迅速披上,昂起身躯,顾盼间气质立时不同。
那是锦衣卫的官服“飞鱼袍”,所谓飞鱼纹并非真的鱼鳞状,而是头上带角,且有鱼鳍的蟒纹。即便是锦衣卫,这飞鱼服也不是人人穿得,必须立有大功,或是深得皇恩,才有机会被朝廷赐予“飞鱼服”。
苏月夜将身后的中年文士介绍给他。那文士留着三绺须髯,面容清隽,身形并不高大。
“杜郁非见过钦差宋大人。”杜郁非躬身施礼,却被对方拦住。
“亏得你几日前飞鸽传书说明情况,我大军才提前发动,一举拿下了赤羽甲士的军权。”那宋云兆微笑道,“今夜,泉州之乱当有处置。”
“如此说来,大军已至?”杜郁非松了口气。宋云兆是皇帝秘密派遣来福建监督庆王的眼睛,如果庆王有异心,他即成为钦差,可利用福建云贵一切力量便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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