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里,仵作将一块块裹尸布掀开,五具尸体赤裸裸地暴露在人前,从致命伤口看分别有斧伤和剑创两种。
五个死者中,杜郁非认识三个,都是京师一流的办案高手,其中三个是锦衣卫。他额头渗出细微的汗水,摸摸鼻子,对仵作摆了摆手。仵作小心地把尸体重新收好。
院内一个青袍老人站在月下,见杜郁非出来,微笑道:“看好了?”
此人留着三绺长髯,天庭饱满相貌威严,说话那语气好像问的不是死尸,而是什么古董名画。
杜郁非躬身道:“是的。属下看清了。”
“这几天京师真是很冷啊。”老人搓了搓手,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怎么看?”
“从伤口看似乎是两个人,一人用斧一人用剑。但从伤口位置观察,剑伤似乎都是左手剑。不排除是同一人,左手用剑,右手用斧。”杜郁非认真回答,“毕竟,如果是两个人,凶器落下的高度和位置如此一致,虽然不是不可能,但也算是过于巧合。”
“面子问题。我们锦衣不是不能死,但不可成为笑柄。”老人眯着眼睛点点头,将一本卷宗交到杜的手里,低声道,“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不仅要办好,还要办得漂亮。有什么需要,跟徐恭说。他若不给你办好,你直接来找我。”他指了指角落里一个垂首低目的中年人,抬手拍了拍杜郁非的肩膀,转身离去。
“恭送大人。”杜郁非小心翼翼地低头施礼。直待那人远去,才长舒一口气。
这个老者是锦衣卫指挥使赛哈智,永乐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所有锦衣卫的大头领,即便是锦衣卫北司千户身份的杜郁非,轻易也见不到他。
杜郁非转身朝那中年人走去,低声道:“徐大人,这卷宗我已事先看过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湘潭,我想,应该需要去那里走一趟。”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徐恭微笑道,“按理说小杜你刚回京,一个实缺还没落下,就又让你出去奔波是不对的。但谁叫你能干呢?能者多劳。这个案子说是涉及锦衣卫,实际却是由一个诱拐案开始,凡是涉及孩童诱拐,向来都涉及重大,你可谓重任在肩。”
杜郁非低声道:“属下明白。这个案子,源头可能在湘潭,我明日就出发,不知大人有无其他吩咐?”
这原本是一句客气话,没料到对方小心地看看四周,从怀中抽出一份书简,递到他手里,然后高声道:“那就烦扰小杜你走一趟湘潭了。湖广的锦衣卫随你调遣。你也可带些京里的人去。好好干,上头可看着呐。”
这是杜郁非回到京师后接到的第一个案子,礼部侍郎路铭的十岁儿子被人贩子拐走,路铭和杜郁非的上司刘勉私交特别,因此刘勉派了队锦衣卫介入本该府衙管的事务,替他解决问题。
开头非常顺利,锦衣卫找到了人贩子团伙的一个联络人,然后顺藤摸瓜寻到了对方的巢穴,并发现该地藏有多名失踪小儿。但发动突袭时,锦衣卫和一同行动的公门捕快却中了埋伏,一行五人全部殉职,其中有三个锦衣卫。
天子脚下无小事,何况还是死的锦衣卫。整个行动都被审查,案子一下子陷入迷雾。辗转一番后,锦衣卫指挥使赛哈智点名让杜郁非接手,于是就有了今天这次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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