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里却是出乎意料地沉默,只是目光冰冷地望着上前的刺客。在对方靠近自己三步内的时候,他忽然笑道:“易容术是个好东西,只可惜作为一个好刺客,谁不会那么一点呢?”说着他手指探出袖子,晶莹的刀丝出现在指尖,灵动恐怖的修罗刀阵横扫而起。那两个蓝衫刺客瞬间被切碎!罗邪慢慢摘下沾血的面具,露出一张空灵若雨的美丽脸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韩青阳你中计了!”
“你就是那个修罗宗的杀手。”韩青阳深吸口气,扭头望向四周,在远端的船桅杆上,十多个衣着华丽的锦衣卫将他包围。“你以为这点人就能困住我?”他将雪亮的长刀从背上摘下,脸上露出桀骜的表情,“老子拿空月在乱军丛中杀人时,你们还穿开裆裤呢。”
“年纪大就厉害吗?那样世上人只要比比年纪就行了!还练武作甚?”袁彬冷笑着出现在船帆旁,官船慢慢变换着方向横在了秦淮河中央。
“只是你不想知道,是谁行刺太子吗?”罗邪微笑道。
“难道?”韩青阳这次是真的一怔,对方居然为了诱捕自己,而大逆不道地去佯装刺杀太子?
“否则,我还真不知你何时才会出手。”罗邪并不会亲口承认那拂逆之事。
“好好!这个跟头栽得不冤!”韩青阳和身边剩余的三个蓝衫客同时行动,那三人同时冲向桅杆,韩青阳则舞空月刀掠向罗邪。
当!纤细的刀丝将雪亮长刀架住,但那锋利的刀锋居然如车轮一转,由上至下又是一刀劈向她头颅。罗邪飘身后退,但在她躲闪之时,发现进攻的只是大刀,韩青阳本人居然不在视线范围内,不由勃然变色!韩青阳那魁梧的身躯,居然无声无息地绕到了罗邪的背后。罗邪像中了箭的兔子般猛向前蹿出两丈,但韩青阳就是如影随形地贴着,飞掠的同时长刀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罗邪怪叫一声,刀丝舞成天女散花状,立于桅杆上翻身硬拼。当!喀拉!刀丝再次拦住刀锋,但巨大的力量将她立足的桅杆震断!罗邪失去平衡向后倒去,背后的箭创再次崩裂开来。韩青阳长刀一转,又一刀追向她的腰际。这时忽然一种熟悉的恐怖感觉袭上韩青阳心头。他霍然转身封住了踏雪剑!刀剑相交绽放出点点星火!
“又是你!”韩青阳恨声道,“你到底是谁?”
“锦衣卫,杜郁非。”杜郁非长笑一声,长剑干净利落地刺向对方咽喉,这一剑绝无花巧,只是速度极快,剑锋在空气里发出昂扬的剑气。
当!空月刀和踏雪剑再次一碰,两人同时为之一晃,刀剑凌空交换十多招,再分别立于船舷两侧。韩青阳望向四周,另三个同伴被罗邪和袁彬拿下,官船的每个制高点都被锦衣卫占领,他已深陷重围。
“当年我未曾屠村,一切罪行都是赵千里构陷,如今我为手足报仇难道不对吗?”韩青阳瞪着杜郁非道。
“对的事情,未必合法。”杜郁非慢慢道,“你完全可以将他构陷的证据交给一个信得过的官员,而不是杀了那么多人,耗尽蓝衫队最后的那点种子。”
“信得过的官员?”韩青阳哈哈大笑,“这世上我还能信得过谁?难道相信你们锦衣卫。”他笑得泪水都溢出眼角,沉声问道,“既然锦衣卫来了,我不杀赵千里,他也死定了是不是?”
“是。”杜郁非惜字如金。
韩庆阳果决道:“如此你我不死不休,大战一场!”他一跺脚,直接蹿上最高的船帆,试图阻拦他的锦衣卫被他一脚踹翻下去。
杜郁非紧随其后掠上半空,踏雪剑以一种奇怪的节奏缠绕而出,歪斜地点向对方心口,后背,耳垂、手指、眼睛、口鼻……众多不得不救的部位。韩青阳却是干脆地一刀破开船帆,隐藏在厚实的帆布后,长刀带起一丝月华,斜掠向杜郁非的胸膛。杜郁非轻拍船帆凌空向天,长剑朝下如天外飞仙点向对方。但就在这时,一点寒芒从不远处的河岸飞来,流星赶月般射向杜郁非毫无防御的后背。
眼看羽箭要没入杜郁非的背脊,杜郁非身子却神奇地一拧,斜飞一丈躲过了箭矢。韩青阳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双手握刀力劈华山斩向杜郁非的眉心。“白驹过隙身法,你能用几次?”他在心里喊道。
船上的罗邪见到那羽箭,立即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该死的。你终于出现了!”她原本略显迟钝的身子如离弦之箭掠向河岸……
杜郁非失去平衡,后背向下急速坠落,面前韩青阳的长刀已无处可避,但他踏雪剑依然在手!剑锋忽然点在船甲板,他的身子再次甩出!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郤,忽然而已……他几乎像是瞬移般出现在韩青阳身侧,一剑穿透对方胸膛。
这一瞬间,远处的丝竹声、喧闹声仿佛也同时停止……夜风吹过秦淮河,天地间一片肃杀。杀人之后,杜郁非心里也是一阵失落。
(尾声)
惊动朝野的“蓝衫鬼”一案,在冬至祭天大典后终于结案。因为韩青阳刺杀一事,带起的赵千里多年来构陷他人制造政绩的事亦被曝光,赵千里一党皆被打入大牢,牵涉人数多达两百人。
“佞臣乱我社稷者,必诛之!赵千里一定会死。”杜郁非在韩青阳的坟头洒上一杯水酒,蓝衫鬼也算是敢作敢当的家伙吧。
不远处看着他上坟的罗邪嘀咕道:“苏姐,你说他杀了对方,又给人家扫墓,这算不算虚伪?”
“用好话说,应该是惺惺相惜吧……”苏月夜微笑道,“这是我们做女人的不理解的领域。”
“好吧……”罗邪跑到一边神箭手方辰的墓前也敬了一杯酒,“我偶尔也虚伪一回。这枚铁箭就还给你了。喝下这杯酒黄泉路上好上路。你若不服气,下辈子投胎再来找我。我可不怕蓝衫鬼。”她将箭头放在了墓碑上。
苏月夜陪着二人向着蓝衫客的众多坟墓拜了几拜,他们三个才慢慢走出墓地。
官道旁的酒肆里有不少江湖人正驻足观望。
“他们这是在看什么?这里怎么都不像是聚会的好地方。”罗邪戴上面具,悄悄撇了撇嘴。
“来人可是福建道上的杜郁非?”为首的江湖人高声道,“我们是苏家的朋友,当年苏定言在福州为你所伤,你还敢大摇大摆到江南来,真是当我们江南武林没有英雄吗?”
杜郁非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但他也看到了七杀中的“剑客”。
苏月夜低声道:“大人,你是可以一劳永逸解决这些人的,不然以后再来江南还是会麻烦得很。”
“是的是的,全都杀了!”罗邪唯恐天下不乱。
杜郁非摸摸鼻子,叹了口气上前几步道:“福建的事,是姓苏的咎由自取。我当时不杀他,已是给了苏家偌大的面子。我是公门中人,在江南办案他苏家还苦苦相逼,你们真是要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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