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郁非来到北码头钱富贵的住所,站在门前默然一怔。这里是宋山河,也就是大风堂堂主宋夜叉过去住的地方。两年前的泉州地面,李南城和宋夜叉两分天下,由于大风堂在远海洗劫了李家从海外回来的贸易船队,杀死对方十条船的水手超过五百人,“夜叉”之名不胫而走。而作为当时府衙和地方势力的联系人,宋夜叉和杜郁非算是熟人,所以这块地方他以前是经常来的。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苏月夜道:“我有时候会想,我们认真抓捕一些所谓穷凶极恶的杀人魔,而实际上宋夜叉和李南城对峙的那几年,他们杀的人也绝对不少。那时候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否真的有正义呢?”
杜郁非轻声道:“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就如东厂,如锦衣卫。又用各种手段杀了多少人?我们身在公门,身在锦衣卫,又该怎么做?很多事本身就很矛盾,所以我宁愿不去多想。何况,我从没觉得自己是好人。我力争去做好眼前最紧要的事,当前的目标就是这个泉州杀人魔。”说着他当先步入此处宅院。
这是一套前后两进的小宅子,花园小楼,还有个水池。据说钱富贵每次到泉州都会在这里逗留几日,而此处从不招待外客。
赵齐道:“他超时不归,钱家派人来找过。没有找到他,又过了半个月他们才报官。听说他们还收拾过屋子。此处即便是第一案发现场,就算凶手留下痕迹,也被他们收拾掉了。”
“钱富贵的情人是谁?住哪里?”杜郁非问。
“这连楼锋也不知道。甚至他们管家也不知道。”赵齐回答。
杜郁非皱眉道:“这怎么可能?总有人知道吧?这又不是谋财害命的事,需要那么保密吗?而且如果是女人独自住在这里,他不在时总要有人帮他照看。一个女人过日子可不容易,那种娇贵的女人更不可能自己做杂务。”
“这里没有女人居住的痕迹。这真奇怪了。”苏月夜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带着疑问的口气道。
赵齐笑道:“那有没有男人合住的痕迹?”
“这里只住一个人,只有一个人的衣物。连床上的枕头也只有一个。”苏月夜很认真地回答。
“一个大男人每次远行后都要在此停留几日,却是一个人住,这是为何?”杜郁非扫视着四周,问道:“那他不在时,是谁照看屋子?总有人负责打扫吧?”
负责打扫的叫全叔,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钱家在泉州的两处宅子皆是他在负责照看,那个大宅子还有其他人一起做。这个小宅子就只有他管。他负责修剪花木打扫卫生。工作量不大,主人不在时不需每天都来。
“钱富贵回来在这里住了多久?有没有特别的事发生?”杜郁非问。
全叔答道:“没有特殊事啊,除了少爷临走时没和我打招呼。但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所以这次少爷不见了,我也没在意。”
“这里虽是小宅子,但你家少爷住这里,平时生活应该很讲究吧?你一个人照顾的过来?”苏月夜问。
“没问题。我们少爷跑惯了码头,生活上和那些脂粉气的公子哥不同。平日里生活很有规律,而且他在的时候,都会有酒楼把他的饭菜按时送来。衣物则每天有人拿去洗。我除了接收这些事务,晚上都不用住在这里。”
赵齐皱眉道:“他在的时候,晚上也不使唤你?晚上一个仆人也没有?”
“是。”全叔点头。
“这可真是奇怪。”杜郁非笑了起来。这样的家伙不是圣人,就是极品怪物。但这世上何曾有过圣人?“我再问一次,你真的觉得钱富贵一点奇怪的地方都没有?任何你能想到的怪癖,哪怕最不起眼的小事,都可以告诉我。”
全叔皱眉思索了片刻,说道:“只有一件事,每次少爷来时行李都很多,马车上有很大的箱子。但走的时候从来不带行李。”
“你少爷是在酒楼订菜,饭量大吗?”苏月夜面色阴沉起来。
“少爷饭量大不大我不知道,我从没看着他吃饭。他是订了不少菜,不过对少爷来说,这些应该不算问题吧。”全叔理所当然道。
苏月夜和杜郁非交换了眼神,杜郁非对赵齐道:“请命差役彻底搜查这个宅子。钱富贵不简单。”
赵齐道:“杜哥,我以为我们是来查受害者的。”
“受害者未必只是受害者,某些怪物的味道,我隔着很远就能闻到。”杜郁非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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