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中军都督府的林羿连夜拜访,他带来了相关卷宗。内容并不多,只有三十页。袁彬和他很熟络的样子,这让杜郁非有些意外。
杜郁非问道:“袁少,你知不知道最近城里有不少军官莫名其妙地死于斗殴?”
袁彬道:“有那么点风声,但没关注。死的好像都是五六品,甚至更低阶的。”
“我们书院里有个学生的爹就死了,是被杀死在城北的一座酒楼,但好像并非斗殴。”阿牛插嘴道。
“他爹叫什么?”林羿眉毛一挑,鹤鸣楼、翠柳居、河东楼都不在北城。
阿牛道:“这事在书院反响很大,死的人叫殷顺成,是左军都督府的一个参将。他儿子叫殷浩然,在书院属于身手特别好的。”
林羿皱眉道:“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案子?”
殷顺成……杜郁非思索着,这下有了第四个死者?那凶手到底杀了多少人?
这时一阵香风吹来,苏月夜回来了。她捧着厚厚两本卷宗,苦笑道:“久等久等,我也没想到随便一查就翻出那么多东西。杜哥,我们这次又遇到难事了。咦?林羿你居然跟到家里来了?”
林羿苦笑抱拳道:“我是真的走投无路。”
“苏姐,你查到了什么?”杜郁非问。
苏月夜道:“林羿手里的案子最多只有三件,但实际上在最近半个月里,京师范围里死于各种蹊跷事件的中下级军官多达十二人。几乎每天都有一个,而且每个死者都要么是久经战阵的老卒,要么就是身手不凡的少壮力量。”
“居然有这么多!”林羿惊道。
“死者间有联系吗?”袁彬问。
苏月夜道:“分属各营各队,不排除他们有些是彼此认识的,但仅从资料看,他们并无直接联系。”
“都是酒后斗殴?现在的军纪那么差?”罗邪笑问。
苏月夜道:“当然不只是酒后斗殴,这些人有的是在外面被店面招牌砸死的,有的是马车撞上路人导致翻车死亡。大约有六人是死于刀剑之下。”
林羿皱眉道:“所以有一半是意外死亡?”
“你觉得是意外?在同一个时间段?”苏月夜反问。
林羿略显尴尬道:“我只希望是意外,要不然就是通天的大事。”
“那你应该有心理准备了,我觉得这就是通天的大事。”苏月夜肃然道。这气势顿时把林羿震住,只有袁彬和杜郁非知道,看上去温柔婉约的苏月夜在指挥手下的锦衣卫探子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杜郁非想了想道:“林大人,这事在兵营里有什么影响吗?很多事是捂不住的,流言会走得很快。”
林羿道:“我封锁了消息,即便有流言也不会闹得太大。”
杜郁非敲了敲桌子,问苏月夜道:“我们现在手上有何线索可查?”
苏月夜将死者的档案排了一桌子,万镇梁、张东山、周云、殷顺成的名字赫然在列。她将万镇梁、殷顺成的名字挑出,一同挑出的还有个叫戚勇的人。“这三个人的年纪最大,都在四十岁以上。都在迁都之前就已入伍,确切地说……”她略微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些人都是汉王旧部。”
“我们军里有那么多汉王旧部?”林羿皱起眉头。
杜郁非笑了笑道:“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当年成祖确定先帝为太子时,一手将汉王的部属全都打乱了编入各部。这些人当时被分到无法兴风作浪的位子,但的确是各军各营都有。”
林羿问道:“这些汉王旧部为何会死?而且还有很多不属于汉王的青壮派为何会死?”
杜郁非面色不变,淡然反问道:“你说呢?”
“这……我要去禀明太师。”林羿霍然起身道。
苏月夜摇头道:“你没有证据,你手上只有尸体。像你这么小的官,一旦卷入这种事一定会死得很惨。”
林羿皱眉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杜郁非道:“第一,我们收集证据,若能抓到凶手当然好,若不能,则必须证明这些事和朱高煦有关。第二,我们锦衣卫会关注一下乐安,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并没有说近日汉王和忠孝侯有来往的事,毕竟他不知道林羿的嘴巴紧不紧,“但第三件事,是我们可以做的。并且这要你去做。你能否将京畿的人马控制住,所有军官和士兵全留在营地不许外出?只有那样我们才能让意外不再发生。”
林羿道:“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这需要上头那些老大同时点头。一天两天只怕发不下这个命令,因为他们并不认为情势有那么严重。”
“那就只有第四步了。”杜郁非看着那些死者的名字,慢慢道,“把有人杀军官的消息在兵营里传播开,并且将杀人的地点确定在江东楼和鹤鸣楼。这两家酒楼只隔着一条街,方便我们联合布防。军营里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爷们,必定前去喝酒寻事。若凶手再次动手,我们就那里合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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