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细雨。
徐朝阳舒展着身子来到院子,抬头望了眼远处巍峨的泰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他心里忽然冒出这么句话。
昨夜泰安县令鲁大全对自己恭恭敬敬,承诺日后将行门生礼。门生?那老东西有什么资格来做我的门生?不过这济南府风传的最硬的一块“泰山石”,也算是被踩在脚下了。
辛辛苦苦十年锦衣卫生涯,换来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果然,只有身着飞鱼服才有这种恐怖的权威,只有在京师外的锦衣卫才能体会这一方诸侯的感觉。“一览众山小。”徐朝阳心里重复了一遍,嘴角挂起微笑,举步迈入雨中。雨并不算小,他走到院中的大柏树下,肩头已被打湿。但徐朝阳深深吸了口气,两手平放于胸前,慢慢气沉丹田。很快身上散发出一层热气,肩头的雨水迅速蒸干。
徐朝阳抬起手,掌成虎爪,在树下缓缓打出一路拳法。三十六路武当黑虎爪打到一半,忽然高处有衣袂声响!徐朝阳抬头望去,忽然满面都是风雨,下意识地一闭眼睛。闭眼前,刺眼的寒光已然掠起……
半个时辰后,杂役老黄提着水桶,颤颤巍巍地来到院子,此时的天空云开雨散。他舒服地打了个哈欠,忽然一皱眉,这一地的雨水为何是红色的?他趟着雨水走了两步再朝前望,心头猛然一惊!揉了揉眼睛,再看!老汉大叫一声,转身就跑,没跑两步就滑倒在血水中,满脸满身都是血水。他奋力起身再跑……
院子正中,徐朝阳的尸体被整理好摆在空地上,人头就摆在一旁,眼睛睁得极大。
乐安之乱后,锦衣卫确认东厂曾派人行刺杜郁非和罗邪。从此,北镇抚司几乎断绝了和东厂的一切往来。这些事上头的赛哈智很清楚,甚至连皇帝朱瞻基也可能是知道的。不过神奇的,居然没人过问。这一僵局一拖就是几个月,很多正常事务都停滞着。几个月的时间,东厂和锦衣卫的关系降入了冰点。
眼看,两边就要变得水火不容。忽然有个叫石清扬的东厂档头前来北镇抚司衙门拜访。此人说东厂最近遇到个棘手的案子,督主金英请杜郁非务必要前往东缉事厂协商。石清扬摆足了低姿态,并说此事和当年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有关。这让杜郁非一下子来了兴趣。纪纲为靖难旧臣,是永乐朝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因为谋逆大罪,被永乐帝送去都察院审问,最后被判凌迟,抄家灭族。但纪纲案怎会与最近的案子有关?于是,他请示了老大人赛哈智后,一大清早就前往东厂。
这并不是杜郁非第一次到东厂衙门,但确实是朱高煦在乐安州作乱后的头一回。
东厂督主金英在大堂外的“流芳百世”牌坊前等候杜郁非,两人寒暄了一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而后一起到大堂入座。
杜郁非开门见山道:“石清扬提的案子,听说涉及纪纲,所有纪纲的卷宗都是锦衣卫不可外传的东西。若你们真想要了解,得给我说一下具体情况。”
金英笑道:“这事说来有些复杂。小石头,你来解释吧。
石清扬道:“一个月前,我们厂的百户罗飞于家中被杀,同时死的还有其弟弟罗翔。罗翔也是我们东厂的人。二人同时被格杀于院中,尸体被整理过,人头被枭首放在一边。但他们的致命伤,其实都是胸口被利器穿过。”
“有何特别?”杜郁非问。
“这利器非刀非剑。是奇门兵器。”石清扬将一幅兵器草图拿出,“我们仵作验尸后,猜测凶器的外形可能是这样的。”
“钩子?”杜郁非皱眉,江湖上用钩子的成名人物并不多。
石清扬道:“确切地说,是一对钩子。我们在京师的弟兄们开了个会,卢天行说他见过这种伤痕,当年纪纲被抓之前,他老宅密室的守门人就是死于这种伤口。卢天行当时是锦衣卫,纪纲让他看过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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