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天行来到济南城和袁彬、石清扬会合。袁彬他们认真翻阅完了徐朝阳一案的卷宗。
袁彬看着徐朝阳的尸体,低声道:“他今年三十三岁,在山东卫所三年,之前在湖北卫所十年。济南府通判刘堂贪墨一案,正是由他操刀审讯。那件事前后折腾了两年,最终以刘堂被抄家斩首,家人全都入狱四散告终。刘堂案后,徐朝阳在山东气焰滔天,没有官员再敢和他较量。”
“不过山东这个缺是空出来了,以袁少你的资历,只要你想,占住这个位置毫无问题。”石清扬笑道。
“我只跟杜大人,别地方哪儿都不去。”袁彬说道。尸体已经腐烂,但伤口仍旧看得清,他拿着东厂仿制的凶器对照了一下,“伤口符合。这里仵作的活做得很细致。”
“看来山东我们是来对了。”石清扬拍了下卢天行的肩膀。
卢天行摇头道:“只可惜徐朝阳和罗飞一样得罪了太多人,我们仍旧不知从何查起。”
“杜大人会有办法。”袁彬翻看了仵作的记录,“核对完毕,尸检没有问题。”
卢天行笑道:“但他眼下不在济南城,我们总不能在他来之前什么都不做。”
“你的意思是?”袁彬问。
卢天行道:“我们过一遍最近一个月在济南附近的江湖人,擅长用双刀、双剑或者长钩的优先排查,那些嗜好打抱不平的大侠优先排查。即便他们已经离开山东,也要将他们的日程问出来。”
袁彬眯起眼睛道:“这是个好办法!还要加个标准,必须武艺在徐朝阳之上。”
“这样,搜索范围就变得极小了。”石清扬微笑道,“东厂和锦衣卫比比,谁能先收集够消息?”
“可以。”袁彬淡然回答。
山东武林这几年人才辈出,要不然两年前的武林大会也不会在泰山召开。但也正因为两年前的武林大会,刀君梦星辰独闯泰山闹得腥风血雨,当时死了不少本地高手。如今再数一数济南府的英雄豪杰,能单独撂倒徐朝阳的还真没有几个。
石清扬将手里的人名资料放在桌上,慢慢道:“五虎断门刀的彭秋水、八卦金刀铁关西,还有就是最近在济南访友的江南霹雳堂雷动天。”这次调查似乎是东厂先了一步。
“江南霹雳堂的人用双兵?”袁彬问。
卢天行道:“江南霹雳堂善用火器,但雷动天则用的是双剑。他曾经跟随永乐帝北征,手中两柄大剑在千军万马中也是所向披靡。”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袁彬恍然道,“那就不会是他了。雷动天的大剑比我们绣春刀还要阔三两分,若真是他动的手,徐朝阳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不排除他换了兵器。”石清扬提醒道。
“这里三个人,有谁换了称手的兵器,还能杀掉徐朝阳,并且全身而退的?”袁彬冷笑反问,“徐朝阳是永乐朝的武举出身,他在锦衣卫里身手大约能进前十五。”
“前十五……你这是怎么算出来的?”石清扬好笑道。
袁彬并没开玩笑的意思,慢慢道:“因为第十三是我。一年前他和我交过手,我险胜,但近来想必他有些放松了。”
“铁关西的八卦金刀,虽然是特例的双刀,但他八卦门和武当多少有些渊源,同在山东他应该不会对徐朝阳动手。”卢天行没理睬二人的谈话,而是将手指点在彭秋水的卷宗上,“倒是他,彭秋水,当代五虎断门刀的掌门人,年纪三十五岁。精通的是极为少见的断门双刃斩。”
“彭秋水我见过,尽管出身武学世家,但也是济南府有名的纨绔子弟。”袁彬笑道,“这种人会为了别人出头对付锦衣卫?他们家大业大,杀锦衣卫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石清扬翻开彭秋水最近的行程,笑道:“但他半个月前是在京师的,这难道是巧合吗?”
袁彬摸摸鼻子道:“的确不会有那么巧,那我们就叫他来一趟吧。”
但一日过去,袁彬并没行动。石清扬以东厂一贯的做派,去往彭家将彭秋水带回了济南府的卫所。彭秋水个子不高,为人非常狂傲,简单地回答了几个关于行程的问题,之后就闭口不言,丝毫不将东厂和锦衣卫看在眼里。
石清扬本想动刑,彭秋水只是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是谁?”
石清扬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找到袁彬问道:“这家伙究竟什么来历?能这般有恃无恐?”
边上有锦衣卫给袁彬递上卷宗,他将调查的资料拿出,慢慢翻阅道:“彭家是当年彭和尚彭莹玉的旁支。彭和尚是谁你知道吧?尽管只是旁支,但彭和尚本身没有子嗣,所以他家有太祖爷颁的丹书铁劵。彭秋水的媳妇,是云南沐家的女儿。你以为他是普通的江湖人吗?”
“这……你怎么不早说?”石清扬怒道。
“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你就不去把他带来了?他是我们头号嫌犯,该审的就要审。而且,你当时去找他的时候不是兴高采烈的吗?”袁彬淡淡一笑,他手边有一份新到的简报,草草扫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石清扬冷笑道:“说得轻巧,谁去审?你去吧!”
“自然是我去。”袁彬拿简报敲了石清扬的肩膀,面无表情地走入审讯室。
“彭秋水,你小子摊上大事了。”袁彬一脸的幸灾乐祸。
“袁少,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和东厂联手?”彭秋水一改之前桀骜的表情,并微微松了口气,“说真的,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我会杀锦衣卫?我像脑袋坏的吗?”
袁彬道:“你脑袋向来都是坏的,在京师在济南没少为平头百姓和大户人家动过手。”
“我……你有办法让我脱身吗?还是我需要做点什么?”彭秋水眼珠转动,央求道。
袁彬道:“这次的事很大,你得住几天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这样等我们杜哥来了,不会让你太难做。否则我不动你,那些东厂的可不管那么多。你也知道,朝廷里有免死铁券的都已快死绝了。这东西有还不如没有。怎么样?只要你是清白的,我的问题不会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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