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刑部大牢的重犯们,大约三天可以有一个时辰的放风时间。杜郁非和刘琦坐于空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远远看着麻常和乙房的崔龙谈判。
刘琦懒洋洋道,“不知能谈出什么鸟毛来。我看那也不算谈判,只是这些死囚在消磨时间罢了。”
杜郁非道:“就这么会儿,已经打了三场。这里一天打的架,比我在外头一个月还多。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是吗?听说前两天你和对面打架时挺厉害,原来你也怕。”
“死谁不怕?”杜郁非小声道。
刘琦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在外头一定混得不错,要不然可不会这么怨念。怎么样,我看你和那些泥腿子不同,要不以后就跟我混?我早你一年进来,在这里也算罩得住。”
“不算什么很好,外面官府吃人,锦衣卫吃人,东厂吃人。我们平头百姓不过勉强过活罢了。”杜郁非注意到讲到锦衣卫时,刘琦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于是他慢慢道,“琦少爷,你的事我知道一点。我们也算本家。我不知你之前日子怎么过的,但总是去水牢也不是个事儿吧。该忍的时候要忍。”
刘琦打了个哈欠,笑道:“既然进来了,就别管冤不冤的。忍了一辈子,到牢里难道还要忍?我怕什么?”
杜郁非道:“打打杀杀在外头或许很嚣张,但在这里真杀了人,能逃哪里去?而且大家都是苦哈哈。”
“这里是刑部大牢,你越想出去就越出不去。你也算出来跑江湖的?”刘琦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显出一丝不屑,不知是看不起杜郁非的消息来源,还是看不惯他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刘丙,怎么说话跟农民似的?你到底跟不跟我?不跟就滚远点。”
“我外头的老大在运作我出去呢。”杜郁非犹豫了一下,试探道,“我是这两日才进来的,进来前听说有个锦衣卫大官死了。而且我听说……麻老大在想办法让你出去。”
“出去?你开什么玩笑,我会出得去?”刘琦陡然瞪起眼睛,“你给我滚,不识抬举,胡言乱语!”
杜郁非微微退开几步,边上孔杰一路小跑过来,压低声音道:“刘丙啊,我对不起你。刚才我偷听到老大和对面崔龙谈好了,要处理你。”
“为什么?”杜郁非皱眉问。
孔杰飞快道:“我昨天听你在打听阴司的事……就跟麻常大哥说了句,我可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就对付你啊。还是你做了别的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杜郁非怒道,“阴司到底是什么?”
“你好好保重。”孔杰小声说了句,快步离开。
杜郁非发现周围有多个崔龙的手下正在靠近。就因为问了句“阴司”,对方就要除掉自己?杜郁非看了看远处的日晟,距离放风结束还有半个时辰,本该在位子的狱卒都不见了。这时那些犯人已到他面前,杜郁非灵动跨出一步,身子晃动击倒一人。他发现对方都是有些武学功底的,心念一转,假装受了另一人一拳,脚步一个趔趄。才回身将敌人打倒,周围有更多人围拢过来……
杜郁非沉着脸硬受对方一通拳脚,冲入人堆抓住那个叫崔龙的大汉,他大吼一声居然将对方举了起来,不仅举起还像舞大刀一般地舞了几下,吓得周围那些犯人纷纷后退。
远处麻常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但随即松了口气,暗道:“好在不是上乘武学,只算是比较悍勇而已……”他从草堆上站起,高声道,“跟我来!”身后六七个甲房的犯人立即奔向混战的方向。“刘丙,我们来救你!”他大喊一声。
杜郁非心里冷笑,将崔龙重重丢出,不理边上犯人的追打,大步奔向麻常:“老大,救我!”
麻常一挥手,甲房的弟兄们冲向敌人。他一把抓住杜郁非的胳臂,问道:“他们为什么打你?”
“我……”杜郁非还没说出第二个字,麻常就在他脖子上劈了一掌,并将其扛上肩头,悄悄跑到大院的角落。远处刘琦和孔杰目睹这一幕,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管你来大牢的目的。你靠近刘琦打听阴司,就该死。”麻常把杜郁非丢在地上,嘴里嘀咕着,从怀中拔出一把磨锋利的木片刀。
就在木刀要刺入杜郁非心口时,杜郁非忽然睁开眼睛,一手捏住刀锋,一手按在对方胳臂上,冷笑道:“麻常,你杀了我,自己就能活吗?”
“你……”麻常用力夺刀,但木刀在对方指尖仿佛生了根一样。他当机立断弃刀飞退!
杜郁非手腕一抖,木刀扎入麻常右腿,那家伙闷哼一声,仍挣扎向前。杜郁非从后一脚将其踢倒,沉声道:“我看你也是条汉子,告诉我什么是阴司。我饶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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