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郁非沉着脸,来到关押麻常的囚室,一路上众人看到他那身光鲜锦绣的飞鱼服,不论是犯人还是狱卒都伏卧在地不敢直视。
麻常腿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看到杜郁非嘴角挂起一丝嘲弄的笑意:“换了一身皮,果然威风不少。但这样是唬不到我的,你麻常爷爷刀山火海经过,什么场面……啊!呀!”
杜郁非不等对方话说完,一手就按在他伤口上,刚刚凝结的伤口再次溢出大量鲜血。麻常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杜郁非笑着等对方继续说,麻常紧咬牙关终于不再做声。
“我叫杜郁非,我从京师来到济南城,不是为了对付你。所以不用跟我介绍自己。我是锦衣卫,你的背景我都知道。”杜郁非稳稳坐在麻常对面。
“你既然都知道,还要来找我作甚?”麻常哼了声。
杜郁非道:“凄凉殿的判官如何联系?回答了这个,我就放你一条生路。然后还给你在老家种地的儿子在衙门里谋一份闲差,让他不用再在外头做苦哈哈。你一辈子打打杀杀,颠沛流离,不容于家族,这算是给你了却一桩心事。”
“我哪里来儿子?”麻常冷笑道。
“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也知道,那个对外号称是侄子的后生,其实是你的亲骨肉。十五年前,你入狱时他只有三岁,先天眼睛不太好。他妈妈在他十岁时候死了。孤苦伶仃。”杜郁非慢慢说道,“凄凉殿不能替你照顾他,我能。”
“我如果知道……我一定告诉你。但我真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要做就是帮我。”麻常眼角微微抽动,语气软了下来。
杜郁非脸上挂起淡漠的微笑,低声道:“你是在求我吗?你忘记坐在这的是锦衣卫了?你既然有弱点,就跟我交易。我只要结果,我不会心软。”他将麻常的伤口重新包好,仿佛刚才弄伤他的不是自己。
麻常仍旧在犹豫,颤声道:“你,你能否容我考虑?”
杜郁非笑了笑,忽然扭头对外面吼道,“袁彬,告诉外面那些狗日的犯人,麻常招供了。今晚有肉吃。”
“我没有!”麻常激动道。
“你说凄凉殿是相信你嘴巴够紧,还是相信我用刑的本事?”杜郁非瞪眼大喝道,“说!”
麻常瞪着眼睛,低声道:“我说了之后,你能给我什么好处?除了之前说过的那个。”
杜郁非道:“那要看你知道多少。”
“我要一碗水。”麻常轻声道。
杜郁非看了看他,给他拿了碗水。
“我的确知道不多。我知道凄凉殿,是因为在我入狱的头几年,听到过凄凉殿的传说。据说这是一个为人伸冤的组织。”麻常苦笑了一下,眼睛看着囚室的屋顶,低声道,“我一直不信真会有这种组织,但江湖上千奇百怪的事那么多,谁又说得准呢?对吧。四年前,这里关进来一个叫任疯子的人,他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并且说已经将冤情上呈府衙。我听说他是应天府的一个铸剑师,因为打造了一把好剑被人陷害,并把他从南京抓到济南。他说所有陷害他的人到时候都会被追究,但他在这里关了一年也没有动静。这个人就变得越来越疯,身体也越发虚弱。有一天有人来探望他,那是个面目很平常一身黑衣的男子……那个人大约在三个月后又来了一次。当时任疯子已经病入膏肓,他几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听对方讲。我们同牢房的都隔着很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是最后任疯子目光冰冷地扫了我们一眼,又看了看边上的牢头。说了句‘我要他们死!’”麻常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那话语带着应天府的口音,“我要他们死。”
“后来发生了什么?”杜郁非问。
“任疯子晚饭时跟我们说,他要走了,阴司凄凉殿派人来接他了。万事因果终有时。他文绉绉地说了这么一句。当晚任疯子突然暴毙。之后一个月的时间里,这座大牢的一个管事一个狱卒都莫名其妙地死在家里。”麻常道,“当时听到他说阴司的三个人,只剩下了我。我们没有一个人再提这件事。所以没人知道大牢管事的死和阴司有关。想来,那个黑衣人就是阴司的判官,死去的那两人都是遭了凄凉殿的报应。关于阴司,我只知道这些。一直到刘琦入狱,确切地说,是刘家十来个男丁都关在这里。”
“你和刘家有旧。”杜郁非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