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再次睁开眼时,周围仍旧一片黑暗。他心里一颤,挣扎着慢慢坐起。朱瞻基努力适应周围的光线,周围是一个潮湿的地窖,和雷音园的囚室一样,没有刑具,也没有看守,只是堆了积着厚厚灰尘的杂物。杜郁非去了哪里?朱瞻基试图扶着墙壁站起,但不管怎么尝试都是失败。没有杜郁非,他连站立都成问题,更别说其他的。
仍旧是阶下囚?该死的杜郁非,朕命你危急时刻替朕了结的……朱瞻基发现地窖的另一边隐约有光线进来,于是努力向那边爬。边上有西瓜虫和蚂蚁也在爬,口干舌燥的他,移动的速度连小虫也比不上。朱瞻基苦笑了下,依然没有放弃尝试,终于转过了一道土墙,看到墙后有一道并不算高的阶梯,光线正是从阶梯顶端的小门射来,但他一寸也挪不动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光线变得时隐时现,而朱瞻基连求救的勇气也没有,其实等待本身就很可怕……
突然,土门打开了!朱瞻基惊叫了一声,然后才看清来人是杜郁非,他长出一口气。杜郁非提着一个包裹,见朱瞻基恢复了意识,同样松了口气。他把朱瞻基扶到墙边,从包裹里拿出干粮和水,一柄手弩以及换洗衣服。
“这里是哪里?”朱瞻基问。
杜郁非递上水壶道:“雷音园五里左右的一家农舍。主人家是父子二人,这是他们常年不用的地窖,主人家不知我们在此。我方才是去事先布置好的落脚点拿补给品,但回来路上看到锦衣卫进村,为了避开他们所以耽搁了一下。目前看锦衣卫人手不足,做不到彻底搜索此地,我们暂时不会有事。”
朱瞻基正大口大口地喝着水,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一整瓶水一口气喝完,也不顾胸口被水撑得发闷,就两眼放光看着干粮。
杜郁非笑道:“皇上饿了两日,不能吃太多干粮,我给您带了点稀粥,先垫一下。”他拿出个葫芦递给皇帝。
“不要叫我皇上。咳咳!”朱瞻基果然喝了两口粥就呛得不行,待他调顺好呼吸,又重复道,“不要叫我皇上。我们仍旧在微服中。”
“是的,主人。”杜郁非恭敬道。
“这次你有大功,但对方控制着扬州,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朱瞻基问。
杜郁非道:“敌人选择在扬州动手,说明此地已是他的天下,主人不能在城里逗留。现在第一选择是去南京,尽管一路上定有重重关卡,但只要先一步回到我的锦衣卫,安全上就有保证。”
朱瞻基思索道:“他此时已将你定为钦犯,除了袁彬等少数知道真相的人,你麾下的锦衣卫怕不会再听你指挥。去南京我会有办法,毕竟那边的大臣并不全是摆设。但我的身子现在移动都困难。”
“在下一路上稍微理了下头绪,这就替主人疗伤。”杜郁非轻轻咳嗽道,“接下来路虽不远,但我们要非常小心,所以只能在农家借宿,甚至露宿,不能投宿客栈,一切以避开巡查为前提。”
“辛苦你了。”朱瞻基发自内心道,将馒头递给杜郁非。
“杀杜郁非,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杀他,必须动修罗宗;杀他,还可能激出几个不可一世的家伙,比如梦星辰。”花白头发的男子对着棋盘摆下黑子,道,“而且,你手下那么多人,你不舍得下血本就来找我吗?”
霍东亭慢慢道:“杜郁非不好杀,几年前在福建项静之没弄死他,去年在京城楚利典也没杀死他。当然你说得没错,我们扬州卫所要杀他并非一定做不到,但真的要死很多人。与其给那么多抚恤金,不如把钱给唐三先生。而且,你天机和修罗宗有着那么大的恩怨,天下人怕修罗宗,唯独你不会怕。”
唐三摆下白子,微笑道:“这也说得在理,但你出的价太低。”
“你想要多少?”霍东亭问。
唐三竖起一根手指。
“十万两?”霍东亭皱眉。
“或许,杜郁非才值十万。但他身边的人呢?”唐三笑道,“我也不会乱开价,要多了你也给不出。我要一百万两银子,银子先给。然后我要见你主人一面。”
“一百万两吗……”霍东亭笑了笑,“主人正好也想见你。”
“很好,见过他后,我就出手。”唐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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