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郁非身着华丽的官服,于大殿之上闭目养神。事实上,自从他当了锦衣卫副指挥使,这项工作就成了每日必修课。尽管他也可以告假不到,但每当他不来早朝,东厂就会借机弹劾锦衣卫。又因为赛哈智年事已高,清醒时候少,糊涂时候多,完全应付不了东厂的诘问,所以杜郁非只能尽可能地每日点到。
“散朝!”大太监高声宣了一句,所有人三拜九叩,跪送皇帝离开。
杜郁非退出大殿,立即找寻袁彬的身影。果然袁彬已在朝房等候多时,杜郁非接过验尸报告,同样倒吸一口冷气:“吸血?齿痕?因血脉膨胀,震断心脉。”
袁彬小声道:“甘老觉得不用告知……上头。”
“谁都不要说。”杜郁非沉着脸,前往御书房。
杜郁非如今位高权重,道路上凡有遇到他的侍卫或宦官,都自觉地退到一旁躬身行礼。换在平日他会点头致意,但今天他脑海里不断闪现那几具女尸的画面,什么东西会吸血杀人?
不知不觉到了御书房,皇帝朱瞻基和颜悦色道:“日夜颠倒地办差,也是难为你了。宝夫人的事可有眉目?”
杜郁非道:“眼下只知道她的死可能与一西域人有关,但尚无具体进展。”
“她的具体死因?”朱瞻基问。
杜郁非道:“心脉崩裂,但原因不详。可能是中毒,也可能是西域武功。”
朱瞻基眯起眼睛,慢慢道:“当年朕还是少年时,宝夫人与朕颇为亲近。所以这几年她虽做了不少荒唐事,但只要不惹得满城风雨,朕都不过问。没想到,最终导致她这个结局。”
“这并非圣上的责任。”杜郁非躬身道。
朱瞻基叹了口气,沉声道:“朕知此案诡异,但相信你能办好。莫让朕失望。杀宝夫人的凶手必须付出代价。”
杜郁非刚要退下,皇帝忽然又道:“你和罗邪的婚事在几时?”
“具体日子还没定下,主要是担心她那些旧部。”杜郁非老实回答。
朱瞻基笑道:“你有分寸就好。”
罗邪一身男装,坐于雨楼的雅室里,打量着那典雅而带点旖旎的布置,发现即便是所谓的雅间,墙上也会有“春意盎然”的画卷。
苏月夜笑道:“你们还没决定到底请多少人观礼吗?”
罗邪道:“其实我俩的意思,是最好人少些。但圣上希望热闹,因为他会派钦差送礼,彰显皇恩浩大。另一方面,我那些徒子徒孙们,也想来观礼。我怕真的拒绝了,会闹出什么事来。所以只能一直拖着。”
“修罗宗那些刺客如果齐聚京城,皇上还有心思送你贺礼?”苏月夜觉得有些好笑,“不天下大乱就很好了吧。”
罗邪苦笑道:“所以人家很苦恼嘛。”
苏月夜看着不戴面具的罗邪,原本眉宇间的冷漠气息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女儿家的活力。这就是幸福带来的变化吗?她在心底问自己,叫人如何不羡慕。
这时,香风一动。雨楼的总管吴三娘扭动腰肢款款而来,她对苏月夜一施礼道:“苏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呀。”
“大清早到你这个地方,当然是有大事。”苏月夜淡然道。
吴三娘怔了怔,俏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低声道:“怎么了?”
苏月夜道:“你也是手眼通天的人,不知昨夜出了什么事?”
“这,奴家知道宝夫人出事了。但……但这和咱们这里有何关系?”吴三娘急急拉住苏月夜的衣袖。
苏月夜道:“我需要你替我查一个姓倪的西域人。”
吴三娘面色微变,低声道:“为何?”
“看来你知道此人。”苏月夜不动声色道。
吴三娘小声道:“咱们雨楼的生意一月好过一月,近来有不少人想要买我们东家的生意。”
苏月夜笑道:“难道不是你们东家先放出风去的?”
吴三娘苦笑道:“京城里做生意树大招风,谁都得罪不起。东家两年来赚了不少,最近几个月觉得或许换个环境也无不可,所以的确放了点风出去,试探有没有愿意接手的。结果,还真有不少人。除了本地的青龙帮来问过,连宝夫人也来问过。那个西域客商叫作倪胜,他就是这么在这里认识宝夫人的。”
“倪胜在何处落脚?”苏月夜问。
“我不知道……”吴三娘见苏月夜瞪起眼睛,飞快解释道,“我们当然也曾调查过他,但我们除了通过西域商盟确认他是西域著名商会赤月会的成员外,其他的所知甚少。要联络他也是通过西域商盟。由于他背景神秘,我们并没准备继续和他做生意,也就未深入调查。”
“但你可以联络他?”苏月夜确认道。
“不敢打包票,但可以试试看。”吴三娘略微犹豫道,“但以苏大人的地位,直接问西域商盟不是更简单?”
“不,西域商盟人多嘴杂,容易走漏风声。”苏月夜道,“如今宝夫人出事,你正好以有买家退出为由,约他再谈。他应该不会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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