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锦衣书院所有教员寄予厚望的学生莫风洋死了,死在楼权的院子里,杀死他的是楼权的绣春刀。
“我根本不想杀他。但他在笔录后悄悄跟着我。我问他要做什么,他说有机密提供,所以我就让他进院子了。没想到,他没说什么秘密,直接上来就动手。”楼权一脸无辜,又带点惶急道,“我被逼无奈只好拔刀。”
袁彬欲言又止,想了想问道:“他为何进的后院,又有谁见他和你在一起?你觉得他会告诉你什么秘密?”
“他说有机密事,不想被人看见,所以没人见他进院子。”楼权皱眉道,“我怎么知道他能说什么秘密,袁大人,我就算真要杀他,也不会在自家院子杀啊。”
袁彬冷笑道:“那你要我怎么问?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杀人了。”
“我……”楼权眉头一扬,“大人,难道……”
“总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袁彬招了招手,让人将楼权押了下去。
袁彬走到院子里,莫风洋的尸体斜靠在假山上,胸口被一刀贯穿。周围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可见他只一个照面就被杀死。莫风洋可能是近十年来武艺最好的学生,而楼权官职虽高,却并不以武艺见长。他怎么能那么容易杀死对方?
“或许莫风洋昨夜受伤后很虚弱呢?”杜郁非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大哥……”袁彬苦笑道。
杜郁非道:“这孩子是我当年在福建找到的,没想到,眼看要毕业了遇到了这场祸事。看来,我想不掺和这案子也不行了。”
袁彬道:“这个案子虽然我只查了一日,但能感觉到内里复杂而诡异,尤其是莫风洋的死。除非楼权深藏不露,不然他不可能杀得了小莫。”
杜郁非弯下腰,仔细查看着莫风洋的尸体:“看不出是不是中毒,叫甘老师来吧。之前那两具尸体,也叫老爷子帮忙看一下。”
“大哥,你是认为他们被下毒?”袁彬问。
杜郁非道:“张云涛被困在棺材里,莫风洋莫名其妙被一刀斩杀。他们若身体状况没问题,这可能吗?若普通仵作看不出状况,甘老爷子定能发现点什么。”
“那其他孩子,是否要把他们关押起来做保护?”袁彬问。
杜郁非笑道:“那样就更难查了。让他们自由着才能知道这一系列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顺天府第一仵作甘孝琳连夜到了锦衣卫的殓房。通常来说,他是不愿意碰其他仵作碰过的尸体的,但既然是杜郁非的要求,他就不太好拒绝。三具尸体摆放在停尸台上,老头子先给死者敬了香,然后开始他的工作。
甘孝琳头一个揭开的是张云涛的裹尸布,用湿布擦拭尸体,擦拭的过程中,他发现对方的肋骨并未全部折断。确切地说只有部分有骨裂的痕迹,大多数都是完好的。之前的仵作怎会犯那么明显的错误?他还注意到对方的右肩上有一块不大的灼伤痕迹。但这块痕迹和其他位置的烧伤并不一样,看上去愈合的更好,疤痕也更规则。甘孝琳比划了一下形状,然后认真看了一遍其他位置,全身上下只有这一处特别的疤痕。
老爷子到一旁的桌子边,将此处痕迹记录下来。忽然听到背后的停尸台“嘎啦”一响。甘孝琳一怔,转身看向停尸台,见到张云涛居然坐了起来。饶是他一辈子查验过数千的尸体,看到这种情景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玉牌腰带。
屋内灯火依旧明亮,人和尸体茫然对望。甘孝琳小心翼翼地向前跨了一步,那尸体突然从停尸台下地。
“你活了?”老头子问。
“我何时死了?你是……你是甘孝琳?”张云涛发出干涩低沉的声音。
甘孝琳慢慢道:“张大人,你别慌。我们一起弄明白情况。”
“难道我死了?”张云涛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看边上的另两具尸体,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管不顾地大步朝外奔去。头两步的步子有点僵硬,但很快就健步如飞。甘孝琳跟着冲出殓房,但他老迈的身体根本无法追上对方。
夜深人静,殓房四周静悄悄的。甘孝琳平静呼吸,重新望向停尸台。确认的确少了一具尸体,而不是自己的幻觉。他立即去报告杜郁非。
死人复活?杜郁非站在殓房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另两具尸体。难不成之前应该多派人守着殓房?
“老爷子,你确认不是尸体被掉包,而真的是他诈尸走出来。”杜郁非苦笑道。
“你不信我?”甘孝琳怒道。
杜郁非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那么多年你有遇到过这种事?”
“没有。”甘孝琳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十多年前,有过一次尸体从停尸台上坐起来的。二十多年前,遇到过一次火葬某老妇,结果点火后那老太婆从棺材里跳出来的。但那些都是死后的突然反应,不像这次……这次他是跑出去的……他娘的,我真该在遇到这种事之前退休的。”
“甘老!甘老……”杜郁非连续喊了对方几次,才把老人从回忆里拉回,“我们要继续尸检,张云涛的确死了,至于他为何死而复生,我们要在另外两具尸体里去找答案。”
“是,杜大人你说得对。”甘孝琳小声道。从前他是称呼杜郁非为杜哥儿,但自从杜郁非当上了副指挥使,就不能再这么称呼了。
“老爷子,你愿不愿意继续做?”杜郁非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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