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殓房附近并没有什么行人。赤身裸体跑出了殓房后,张云涛迷茫地看着夜空,又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伤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念头,去找那个人,必须去找那个人。
张云涛一路去往锦衣书院,在奔跑时经过熟悉的街道,他逐渐恢复了一些世上的记忆,在经过一间服装店时,穿走了一套衣裳。
翻过书院的围墙,进入宿舍区锦鲤园。张云涛站在后花园的一座假山边,望着一扇灯火未灭的窗户。
“若被别人看到你,我想这里一半的学生都会吓死。”屋檐下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张云涛的声音含糊沙哑,完全不是以前的样子。
屋檐下的黑影道:“实话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不论你活着还是死了,都必须服从我。而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张云涛想说不,但刚有这个念头,头就剧痛无比,似乎没有选择的权力。他只得躬下身子,点了点头。
“很好,下面我来看看,你能为我做些什么。”黑影笑了笑,轻声吩咐了几句。
张云涛随之消失于黑暗中。
杜郁非和袁彬来到锦衣书院时,学员的宿舍一片狼藉。原来,有巡逻的学生发现一个酷似张云涛的人出现锦鲤园,随后引起了大骚动。接着变成好几队学生,围追堵截那个“活死人”。用书院院长谭伦的话,尽管仍旧让对方跑了,但毕竟是提振书院士气的一件事。
“一个死了的先生,复活回到学校。这算提升士气的事吗?”杜郁非没好气道,“小乙呢?”
“学生在。”路弈在台阶下抱拳道。
“说一下情况,活死人是在哪里被发现的?”杜郁非问。
路弈道:“由于这两天出了不少事,所以书院巡逻队就特别警醒。今夜是我带队,在锦鲤园的东面听到了一些动静。我看到对方从楼飞的院子出来。”
“楼飞的院子?”袁彬问。
“楼飞吓了个半死。”路弈嘴角浮起冷笑,“听说都尿裤子了。”
杜郁非问道:“楼飞的院子后面就是大街了,没有其他书院的人住。那家伙去他的院子做什么?”
“学生不知。”路弈也怔了下。
袁彬道:“莫风洋死前去找楼权,张云涛死后去找楼飞。楼家这是惹了什么事?”
“搜一下楼飞的院子,动静小一点。”杜郁非取出一块裹尸布,又道,“带条狗去。我要知道那东西究竟去过哪里?”
楼飞没想到会被人强行带离宿舍,大喊冤枉的声音把半边街道的人都叫醒了。
袁彬看了眼幸灾乐祸的路弈,低声道:“没人想下诏狱,越是锦衣卫越不想去。”
“学生会好好做事的。”路弈认真道。
“理论上你们几个皆有嫌疑,但我真不希望你们兄弟有事。这里你不要进去了。”袁彬叹了口气,带人进入楼飞的屋子。
书院学生的住处一般都算简单,由于学生们贫富不均,所以书院规定一切用品统一配给,而学生也是两人住一个院子。楼飞原本的同屋是死在青城山的腾鹰,如今他一个人住。同样情况的还有岳梦瑶,她的同屋段虹也死在了青城山。
袁彬转了一圈,看着锦衣卫们翻箱倒柜。楼飞这孩子他一直不是很欣赏,但若说他能害死那么多人,又不太可能。
表面的抽屉和柜子全翻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收获。袁彬挪开了门边的小柜子,看到下方的地板似乎颜色不同。他用力掀开地板,里面有一个盒子和一个小口袋。口袋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袁彬打开口袋,里面是一块块的血肉。他对着灯火仔细查看了下,稍稍松口气,这只是猪肉而已。然后他检查盒子,盒子里有一些银票,数量不大,大约百两;一些并不贵重的珠宝;再就是一幅青城山的地图。
袁彬将东西收好,又把屋子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才走出房间。外头的锦衣卫小声道:“猎犬确认了行踪,张云涛只到过这片院子。之后就继续向西,一直到西河桥边上才失去踪迹。”
“学生们都在吗?”袁彬问。
“一个不少,杜大人正在询问楼飞。”小校回答。
“把证物给杜大人。”袁彬道:“另外把岳梦瑶叫到我这儿来。”
杜郁非道:“喊冤若是有用,这世上还会有枉死的人吗?你爹被押走的时候,可比你淡定多了。”
楼飞道:“虎父犬子,这也是正常的。”
“你居然承认自己是犬子?”杜郁非问。
楼飞道:“在杜叔叔面前,我什么都能承认。”
杜郁非发现对方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无用,淡淡一笑道:“你可知我为何收押你们父子?”
楼飞道:“我懂,尽管眼下诸多证据把事情引向我楼家,但杜叔叔知道我们是冤枉的,所以把我们保护起来,避免再惹是非。而之后如果仍旧有人兴风作浪,那自然就能证明我父子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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