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包围,没能围捕到路宗雨。路宗雨不知为何很熟悉地形,冲上河岸绕过树林很快就消失了。
抓捕失败最难受的是路弈,他带着十多个锦衣卫看到路宗雨和莫风洋上岸。路宗雨那一袭青衫,正是段虹去青城山前为其缝补的。这让路弈心头一阵恍惚,等回过神来,因为他的迟疑包围圈出现缺口,对方已进入树林。楼飞对其冷嘲热讽,他们在回码头前就争吵起来。结果被袁彬狠狠训斥了一番。
杜郁非将本次抓捕失败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因为他觉得是自己被情绪左右,抓捕本该以路宗雨为首要任务,而自己却去找了苏月夜。
“我当差已经二十年了。”杜郁非拍了拍身上的官服,“最讨厌的事就是抓自己人。不管是锦衣卫还是公门中人,我都不喜欢管。为什么?”
袁彬苦笑道:“牵扯太多,太麻烦。”
杜郁非道:“这次抓的路宗雨和莫风洋,不亚于是我们的亲人。抓捕他们,难免影响我们的情绪,导致这样那样的问题,全不顺手。所以各位不要抱怨了。所有的事我们在玄武湖解决。”
“苏姐儿没有问题吗?”袁彬问,那么多人也只有他敢问。
“她没问题。”杜郁非认真看定众人道,“她留在那边,只为了阻止路宗雨乱杀人。”
岳梦瑶问:“我发现路宗雨的队伍又多了几个陌生面孔。”
“我也看到了,但这次的人不像僵尸。”楼飞说道。
路弈道:“另外我们在船上救下的人怎么处理?没发现僵尸。”
“你们查的怎么样?”杜郁非问厉强。
厉强道:“这批百姓是他们每日靠岸掳来的。说是随意掳掠也不完全,这些人多少都有点武艺。甚至有两个是成了名的剑客,算是长江沿岸有名的豪强。”
孙观道:“初步检查,这些人身上并无新的烙印,据他们说,原本路宗雨要把他们全拉去测试。但后来又改了主意。”
“也许是苏大人让他改变了主意。”厉强道。
“不论如何,将这些人留在卫所一个月做观察。但别难为他们。”杜郁非想了想又道,“你们几个小的,认真研究玄武湖的方略。下一次不容再错了。”
在杜郁非心里,疑问和担心并未说给其他人,那个黑瘦少年和白胖子,不止未出现僵尸特征,更拥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本事。若是这样,是否说明日月印并不像永乐组说的,是一件坏掉的宝物?
而关于苏月夜,杜郁非更是忧心忡忡。路宗雨并非普通人,而且从处理那些百姓的手法看,翻手为云覆手则雨,性格多变。万一他将苏姐儿转化,那又会怎么样?
“苏姐儿,你何必执意要去。”杜郁非看着稀疏的星辰,轻叹道。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贯温柔贤淑,宽厚明理,处事谨慎的苏月夜,为何在大婚前夕,让自己深陷危机。这种事,不应该是罗邪的戏份吗?
路宗雨和段虹在黑暗曲折的洞中小路疲于奔命,他们知道滕鹰的武功是小队里最好的,但从未感觉他的大剑如此恐怖。路宗雨的肩头有一道五寸长的狰狞剑口,鲜血顺着手臂不断流淌。而段虹为护着他,神经绷紧着注意着身后的黑暗处。
前方有了光亮和人声,就要到无底洞的上层了。二人脸上露出喜色,放开脚步提速疾奔。
突然,滕鹰如魔鬼般挡在出口前,高大的身影沉重的剑影使得洞窟重归黑暗。无比沉重的一剑凌空劈来!段虹疾呼一声,将路宗雨推开,自己则被剑劈个正着。几乎在同时,她的三枚铁翎箭刺中对方。
滕鹰闷哼一声,一脚踹在段虹心口,失去平衡的段虹落入下层的熔岩河消失不见。路宗雨心中大恸,疯了般撞向滕鹰。而腾鹰想要避让,却脑袋一晕,这才意识到段虹的箭上有毒。两人拉扯着冲破了石壁,摔在无底洞的上层,路宗雨奋力抓住对方手腕,滕鹰的手掌沾满了他的血。
滕鹰给了路宗雨一个背摔,然后提剑斩向他的脖子。
突然,路弈杀到,一刀斩落了滕鹰的左手。鲜血飙起,滕鹰面孔煞白,舞动大剑护住门户。偷袭得手的路弈,仍旧战其不下。
半晕眩的路宗雨挣扎爬起,耳边忽然响起一个诡异的声音。
“去把我捡起来,把那枚指环捡起来。”
“什么?”
“那枚指环!华丽的、玲珑的、无价的指环!”
“什么?”
“该死的,捡起那枚指环,在那条恶心的断手上的指环。”
“断手?”
“你不想报仇吗?捡起指环就能报仇!”
报仇两个字刺激了路宗雨,他的目光在幽暗的地面上寻觅,看到滕鹰的断手上戴着一枚指环。
“对了,就是它!日销月铄印!捡起来,捡起来!”
路宗雨鬼迷心窍一般,在一连串的催促中捡起指环,并下意识地戴在了自己左手。
“杀了他!”
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布满身体,他突然冲向被莫风洋和路弈围攻的滕鹰,一剑穿透了对方胸膛。
杀了他!杀了他!路宗雨大口喘息着,从梦中惊醒。抹去额头的冷汗,他迷茫地看着四周。
“捡起指环是你今生最大的噩梦吗?每晚都这样过,实在很无趣啊。”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捡起你并非噩梦,噩梦是那场变故。”路宗雨小声道。
“等你有本事了,即便要复活段虹,也并非不可能。但一切急不得。实话说,你这么儿女情长,如何成就大业?”
路宗雨道:“我不需要成就什么大业,我只想平淡简单的生活。”
“真是没出息啊。”那声音忽然笑了起来,“但即便如此,你这几日做的事,从前那些有雄心壮志的人也做不来。如果哪一天你觉醒了,我还真是期待。”
“王保保,若我真有能力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从我心里赶出去!”
“你现在也可以赶我走,只要你把戒指远远地丢掉就可以了。但从古至今,从未有人能抗拒日月印的邀请。”那声音稍作停顿,又慢慢道,“我只是一介元神碎片,在指环里寄居度日做戒灵,你不要再叫我王保保。王保保早就死了。”
路宗雨沉默了片刻,问道:“去玄武湖,真的会让墨玉杯更有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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