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领袖侠客山庄这几年和锦衣卫关系不错,因此在京城的产业也多了起来。三年前甚至盘下了百年老店年华楼,将山庄的分舵开到了年华楼所在的右军街。
下了马车,苏月夜皱起眉头,因为她没看到山庄的守门人。按理,对方见她到来,会主动出来迎接。
分舵的小门虚掩着,锦衣卫刚进入院子,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从院子到里屋前后倒着六七具尸体,分舵主忆剑踪迹不见。苏月夜查看了一下,死者全部是被用暗器一击致命,暗器是为三寸长的钢针。死者的尸体还未僵硬,可见凶案才发生不久。
“唐门钢针?”袁彬问。
“用钢针的未必一定是唐门。”苏月夜小心取出一枚钢针,查看后道,“针上无毒,不是唐门的风格。”
“骄傲的刺客是不用毒的。”袁彬道,“要查一下他们有什么人在京城。”
他飞身上房,从屋顶望向四周,大雪后右军街行人稀少,并无可疑的人。他在上方看着下面的尸体,盘算着凶手入内后动手的景象。但袁彬并不是用暗器的高手,想象不出那个画面,不禁有些犯难。
回到屋内,苏月夜递上一张纸条,上面有简单的一行留言:“让项君天三日内到京城。不然他徒弟性命难保。”
“这么说忆剑是被掳走了。”袁彬道。
苏月夜道:“而且侠客山庄和敌人比较熟悉,他们庄主和对方或许还有仇怨。”
袁彬道:“山庄总坛在江南,他们庄主最近在京畿?”
“项君天我不清楚,只知道程求败会来参加婚礼。”苏月夜回答。
路弈进来道:“我排查了周围,右军街的暗桩说,一刻钟前有一架马车匆匆驶离此地。马车是侠客山庄自己的车,所以没人觉得有问题。”
袁彬皱眉道:“苏姐,你马上联络山庄的人。路弈,你安排这里的死者给甘老做尸检。我回衙门审问何吉。”
“何吉送入诏狱了。”王山回到东宫,笑嘻嘻地禀告大太监王振。
王振道:“我们对杜郁非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王山小声道:“小的不太明白,叔叔为何要帮杜大人。杜大人虽然身在高位,但从来不对我们假以辞色。”
“他有对我们使过绊子吗?”王振问。
“这倒也没有。”王山回答。
王振道:“这便是了。不拆台就是补台。杜郁非并不热衷名利,他在锦衣卫的位子上,我们就不用太担心锦衣卫做大。而东厂就不同了,金英金公公可不是安分的人。”
王山想了想,问道:“这次会是谁对杜郁非不利,您有头绪吗?”
王振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说不好。我们之后什么都不要做了。小山,你要知道,如果杜大人这辈子有虚弱的时候,那就是他大喜的这几天了。”
王山听不太懂,只能含糊地点点头。
这时,花园里有个身着华服的男童乐滋滋过来道:“先生,我字写好了。”
王振微笑着迎了上去,仔细看了看对方交来作业,皱眉道:“殿下最后几行没写好,回去重做。”
男童眼中露出失望之色,苦着脸道:“好的先生。”
王山看着这一幕,心里生出由衷的佩服,陪太子读书,陪到这个地位的公公,自古少有的吧。
袁彬面孔铁青地看着空荡荡的牢房。他严令吩咐过,没有自己许可不许用刑,但这个人证居然不见了。诏狱是什么地方?这大白天,里里外外全是岗哨,什么人能来去自如?
“他不是飞鸟,不可能飞出北镇抚司。一定有内鬼。”袁彬压住怒火,下令排查所有当班的人。尽管如此,他忽然想到之前遇到过的妖魔鬼怪,不由莫名的烦躁。
路弈小声道:“如果东厂来要人?”
袁彬冷笑道:“什么人?我们这里有过什么他们的人吗?”
路弈恍然点头,心想不愧是袁叔,吃的盐比自己吃的饭还多……抵死不认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甘老那边怎么说?”袁彬问。
路弈道:“甘老只看了两具尸体,就很确定的说这是唐门的钢针。唐门也并不是人人都用毒。并且他认为六个死者是同一人所杀。”
“有没有去找唐门的人?”
路弈笑道:“唐门在京师的当家人唐满,我已替您找来了。就在外头候着。”
“不错。让唐满进来。”袁彬赞了一句。
唐门是扎根于蜀中的古老门派,他们最擅长的技艺是暗器、易容和潜行。据说修习到巅峰的唐门暗器,带着九天十地的诅咒,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在元末战争中,唐门子弟频繁出没于军阵深处,刺杀蒙古将领。由于蒙古大军拥有强大的武力,常会出现尽管杀死敌酋,但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只能以命换命的情况。即便如此唐门子弟依然前赴后继。只是当大明建立后,唐门子弟并未因为刺杀的功勋受到重用。大多数刺客带着一身的伤病功成身退,隐没于历史的灰暗中。
如此的情况,在“靖难”又发生了一次,而唐门的人这次分成两派,分别支持燕王朱棣和建文帝朱允炆。唐门子弟陷入自相残杀的死局,大战过后的唐门也从此一蹶不振。
所以唐门在京师的当家人,向来是不被重视的。略有发福的唐满,安分地站在会客厅里,身子微微前躬,见到袁彬赶紧着上前磕头。
“罢了。”袁彬拦住了对方。唐满他曾经见过几次,是个不善言辞的生意人。替唐门在京畿处理蜀中来的土产,再用资金换成北方的货物运回去。
“叫你来,是想让你看看这个。”袁彬一面将钢针递给唐满,一面认真观察对方的表情。
唐满眼中闪过一丝惊奇,接过钢针,指尖在针尾划过,低声道:“不敢有瞒大人,这可能是我唐门之物,也可能不是。”
袁彬笑道:“这算什么说法?”
唐满道:“这种钢针放在几十年前的确是我唐门熟用之物。但我唐家近二十年来更换了钢针的尺寸,比这种要短五分之一寸。”
“要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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