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蒙是个很有女人缘的人,虽然他并不风流。”朱瞻基慢慢道,“这点上,你和他很像。郭茹、冷秋水、向普风、楚衣慈……”
“冷秋水我见过,她是夜行组的刺客。”杜郁非回答,“向普风和我父亲有关?那微臣不知。向普风作为日月神教的教主,曾是武林里最有地位的女人。但据我所知,她之所以能当上教主,并非因为武勇,也不是因为在教中势力最大,而是在明教分裂后,没人愿意要那个位置。所以当我们很多年后回忆往事,这个人常被忽略。但日月神教教主,单有这个头衔在,她就不会简单吧。”
朱瞻基道:“朕一直好奇在黑木崖发生了什么。若没有向普风,陆天冥真会孤身前往黑木崖吗?可惜当事人都不在了。”
杜郁非也曾想过当年的事,换做自己该如何面对神教的追杀?要知道陆天冥并未召集夜行组的刺客。
彭莹玉看着一片狼藉的夜雨洞,白色的长眉微微耸动。
“洞是空的,有打斗痕迹,也有血迹。”盛真元道。
彭莹玉看着剑气划过的地牢,两条黑影在脑海中翻飞,随即看着脚下的血迹目光稍稍缓和。
云凤舞低声道:“向普风不良于行,他们能走多远?”
“两组脚印,前一组略沉,也许是陆天冥背着向普风,后一组有两人可能是陈普生和剑狂。”况普天检查四周道。
盛真元怒道:“陈普生怎么可能在追踪他们,他若不是叛徒,怎么会带陆天冥来此?”
况普天冷笑道:“你可有证据?就凭你说见他二人跳崖,就说陈普生是叛徒?那我说是你将二人推下悬崖的。”
“你!你和陈普生定是一伙的,不然陆天冥中了你两拳怎会无事?”盛真元道。
况普天面无表情道:“最后检查陆天冥的是你,你当时没看出来,反而怪我?陈普生若是叛徒,之前为何从踏雪剑下救你?”
“够了!”云凤舞喝道。但况普天和盛真元仍在争执。
忽然,彭莹玉大袖挥起把二人丢出洞去。
“少安毋躁,追上他们就能揭晓。”老头子说完,领先一步掠向深谷。
云凤舞、盛真元、况普天互望一眼,一起跟在后面。但他们都没想到老头子速度会那么快,只跟了三里地就被拉开近百步。太上长老为何那么急?
云凤舞悄悄道:“你二人去多叫点人来,事情有异。”
“可是……”况普天一怔。
“即便是踏足禁地,也比让陆天冥跑了好。向前是白龙瀑,那边只能走水路,找人在水上等着。你们不用担心老祖,这世上没人能杀得了他。”云凤舞深深看了盛真元一眼,盛真元心领神会地躬身领命。
这一招让况普天措手不及,走也不是,打也不是。稍作犹豫,云凤舞已消失在远端。
盛真元冷眼看着况普天道:“我们先去叫人如何?”
况普天心里重复了几遍陈普生的关照,陆大哥算无遗策,他们优先保存住自家的子弟。于是他淡然一笑,和盛真元一同离开。
暗光,成立于洪武元年,由某些过于担心的明教元老牵头,对大明的去明教化防患于未然。然后,一切的防范都是枉然,因为朱元璋的手段不仅仅是狠,而且摧枯拉朽。大批明教元老被罢官,更甚者被抄家灭族。洪武十三年的胡惟庸一案,传说牵涉达三万人。
暗光于洪武十五年,刺杀朱元璋,引发了“空印案”,朝廷将诸多底层教众连根拔起。
同年,朱元璋成立锦衣卫,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对付明教,即当时的日月神教。
“黑木崖对暗光的确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暗光的领导者从来都不在黑木崖。他们在京师。”向普风在陆天冥背上断断续续道,“要查暗光,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掌握了不少名字,即便囚禁在此地多年,但想必这些人多数都还健在。下面你用心记好名字,和他们所在的衙门,虽然可能是化名,但……”
陆天冥认真听着,小声询问着,最后道:“李奉孝、周普梁、郑烽火、何鬼王……若是我早知道他们是暗光,郭茹不会死。”
“若你早些来救我。”向普风道。
“是啊……”陆天冥苦笑看着前方道,“到白龙瀑了,天色已晚。若彭和尚真的全速追来,差不多该到了。他不是暗光,为何那么急?”
“因为他认为神教需要暗光。”向普风听着瀑布的水声,“但他却忘了天下缺了什么都可以。彭和尚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但一身功力……”
“你无须担心,我是‘锦衣夜行’,天下皆可杀。”陆天冥道。
“锵”,长剑出鞘,陆天冥侧过身。剑狂和陈普生正疾奔而至,而在更远端,彭莹玉也到了!
凌厉的剑气隔着十多步破空而来。堂皇的剑气仿佛九天银河,星星点点,淅淅沥沥,汹涌澎湃,浩荡不羁!
这只是一剑啊……陆天冥背着向普风连换九个位置,直落到瀑布边缘,才借着溪水让过剑气。
剑狂侧头看了眼陆天冥,轻吸口气,剑气再起。剑网纵横,绵绵不绝,剑气带动白龙瀑,灵动的水花皆化为剑。
陆天冥嘴角挂起冷笑,突然凭空移出两丈,但人在半路被剑气扫中一个趔趄。剑狂和陈普生同时向他出手,陆天冥奋力向后翻出,踏雪剑歪歪斜斜,却不仅正好拦下剑狂的剑锋,还躲过了陈普生的双掌。
剑狂身影轻摆,一起一落间,如凛冬寒风回旋,但也将后背全让给了陈普生!
陈普生看似无害地凑近一步,右手探向剑狂后心。
“剑狂小心!”彭莹玉忽然出现在二人之间,没人看清他是如何过来的。
他修长的手指推了剑狂一把,反手按向陈普生的手掌。但在他手指沾上剑狂后背的瞬间,蓦然一怔……彭莹玉体内的真气如黄河决堤般倾泻而出。
陈普生忽然出剑!那是一柄晶莹皎洁的短剑,黑夜中闪过狰狞的剑鸣,四野一片死寂。
“叮”,彭莹玉握住剑锋,然而桀骜的剑锋划破了他的手掌。彭莹玉吃痛后退,“剑狂”反手一扣,双臂缠绕住他的左臂。胳臂纠缠一处,仿佛深不可测的漩涡吸住了彭莹玉。
彭莹玉大吼一声!陈普生和“剑狂”同时被甩开,踏雪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他后颈。
彭莹玉翻身倒退五步,双掌一合拦住踏雪剑。但他的右掌早已血流如注,根本锁不住剑锋。
陆天冥决然一刺,剑锋扫向彭莹玉面门。彭莹玉吃痛后退,脸上留下一道剑痕。
“这是……”彭莹玉刚要说话,从脚底突然飞出一柄青色的飞刀,那飞刀潜藏于夜色,埋伏于林野,忽明忽暗,仿佛妖魔般变动着方向。
彭莹玉连变三个方向,仍旧没有躲开这一刀,并不闪亮的刀锋直接没入他的右腿,鲜血瞬间变成浓黑色流淌而下。
“唐门,客舍青青刀。”彭莹玉老脸略带愤怒道。
剑狂为何会北冥神功,陈普生又为何有如此凌厉的剑法,更重要的是为何他们同时对自己出手?
陈普生和剑狂同时摘下脸上的面具,二人居然是互换了身份。妆容虽然潦草,但在灰蒙的树林间彭莹玉并无机会看清。
“申屠,你是为何?”彭莹玉望向剑狂,“我一直以为你对神教忠心耿耿。”
“我的确忠心耿耿,只是不是对神教。”剑狂沉声道,“我忠心的是小风。”
“你们?”彭莹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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