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会已离开京城了呢？”卢忠看着墙上的京师城防图，思索道。
这一墙大小的城防地图，与普通城防图有很大不同，这张图上标注了所有的街巷，和所有的衙门和标志性建筑。甚至在地图周围还做了标记，标出了那些建筑曾经发生过哪些大事。据说这种地图是永乐年间的发明，有专人会把京师每年的变化更新上去。
路弈道：“大战在即，他一定有别的没有暴露的身份，怎么会就这么离开？”
卢忠道：“但也未必是躲在城里，这京畿的防务有几处要地并不在城内。比如说，紫荆关，距离京师最近的关卡。瓦剌大军要来京师，必须先打紫荆关。又比如说通州粮仓，虽然勤王军已经取走不少粮食。但仍旧有很多粮食留在粮仓里，目前也是一大重地。甘星河会不会对这两个地方动手？”
“同知大人高见。”路弈笑道，“不如让甄先生给您解释。”
甄岩苦笑道：“瓦剌人当然可能对这两个地方动手，尤其是粮仓。只是你们看，原本大家以为朝廷要出动数万民夫才能把通州粮仓搬空，但于尚书命令勤王军自己去通州取粮，不仅仅节省了民夫，更节省了时间。如今通州仓有兵有粮，瓦剌人如何敢在那里动手呢？至于紫荆关，目前那边有多少守军？”
路弈沉吟道：“有近万人了。最初抵达京师的勤王军，皆被于尚书调去了那边。”
“紫荆关并不大，有万名士卒把守，可谓固若金汤。”甄岩慢慢道，“甘星河去了哪里又能做什么？”
“但他留在京师不也没有做什么吗？”卢忠皱眉道，“这也快一个月了，他一直蛰伏不动。我是真的头疼啊。每日上朝，就怕上头问起这个事。晚上睡觉也睡不好。”
甄岩道：“甘星河若是还留在京师，所谋必大。他一定是等着瓦剌大军到来，行刺朝廷重臣，以期动摇城防。”
路弈想了想道：“有件事你们或许不知道。昨夜，我和俞耕耘在城北有一次抓捕。打掉了一个叫断魂帮的组织，里头抓到了瓦剌刺客十六人。”
“十六人那么多！”甄岩吃惊道。
“是的，我也很意外。但是这条线是兵部一直在跟的，我只是临时去参与了。”路弈笑着对卢忠抱拳道，“同知大人，不是属下不提前禀报，只不过那是兵部侍郎李贤大人亲自下的令。”
卢忠笑道：“我明白。这有什么好计较的。不过我也好奇，京师怎么会有那么多瓦剌人呢？”
路弈道：“永乐朝的时候大军北征，有不少瓦剌人投降过来，就被安排在京畿居住。另外那么多年大明和大漠交往密切，而蒙古也好，女真也好，他们和我们长相也没什么不同。不说大漠那边，就是我们派人去那边潜伏，也并不困难。”
甄岩道：“所以我们一般说对面是瓦剌人，而不称其为蒙古人，或者草原人。毕竟我们大明军中也有很多来自大漠的弟兄。”
路弈道：“的确如此，三千营最初的班底就是蒙古兄弟嘛。”
卢忠苦笑道：“好吧，你继续说。”
“经过对那批人的连夜审问，我们相信化名甘星河的旭日干是野火营在京师的最大头目。”路弈道：“李贤大人相信，尽管没有抓住甘星河，但是打掉这个据点后。瓦剌的野火营已经元气大伤。他们没有力量对朝廷发起大规模的攻击。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甄岩皱眉道：“昨夜有发现甘星河吗？”
“没有发现，但那个据点的瓦剌刺客比先前遇到的都要强悍。”路弈回答。
卢忠笑道：“那么绕一圈回来，目前只要抓住甘星河，就可以宣布野火营在京师被消灭了。”
路弈点头道：“所以我们要设计引他出来。”
甄岩想了想，笑道：“路大人看来胸有成竹了。”
“别卖关子了，快说。”卢忠也道。
路弈道：“我们仍旧围绕粮仓做文章，目前通州粮仓那边守军不多，但其实粮食还有很多没有运完。”
卢忠和甄岩同时诧异道：“还有很多？”
路弈道：“通州粮仓，总共五十五座粮库，仍有十五座是满的。够五万大军吃半年。而我们的勤王军还有多路人马未到，靠的就是这些粮食。”
“还有那么多！”卢忠叫道。
“这事是兵部机密，外头知道的人极少。”路弈慢慢道：“我们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甘星河知道了会怎么做？”
“派人去粮仓纵火，摧毁我大明的生命线。”卢忠道。
“但这种事，甘星河未必亲自去。”甄岩摇头道，“放火这个事，只要混入粮仓制造混乱即可。用不到甘星河那身武艺。”
路弈笑道：“我们当然还要给他一些甜头。这就麻烦同知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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