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云有些不适应。
眼前这女鬼,倒不如说是“灵”,也不晓得得了什么机缘,没有被散掉灵智,反倒还修有所成,若非并无实体,许多事做不得,根本与人无异。
江牧云往后退了几步,既是男女授受不亲,也是生怕女鬼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如此近的距离不好处置。
女鬼无奈摇头,略带嫌弃,说到,“就你这点胆量,也想去那地方。”
江牧云道:“那我现在下山?”
女鬼飘回树上,双脚悬空,轻轻晃动,“我管你下山还是上山。”
“姑娘就不担心某些路过仙师,替天行道?”这显然是句多嘴之语。
女鬼脸上稍有迟疑,“你这人真怪,我可是鬼哎。”
江牧云笑而不语。
女鬼正色道:“我跟别的鬼可不一样,你可别信了那些志异小说。”
江牧云点头。
一时冷场。稍侯,大抵是见了江牧云没有下山的意思,女鬼哀叹一声,撂下一句:“不听劝告,你尽管找死去吧。”随后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倒没有再提吃了江牧云的意思。
江牧云好笑,其实也有犹豫。苏酒多少教过他一点“望气”之术,对于前方那座古寺,他看到的显然要比先前三人透彻许多。至少所谓鬼王现世,必然有人刻意为之。联想到那桩江湖事,巧合之外恐怕也有别样心思。
江牧云迟疑一阵,到底返身而回。
就在他离去不久,先前白衣女鬼现身,望着空荡荡的山道,不知在想什么。白影散去,再有一道巨大白影急掠而至,却是一头巨大四尾白狐。
江牧云回到流水镇,街上的江湖人已经不知所踪。接下来的几日,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元宫也终于稳固下来,算是实打实的进了凝元境了。之后“开府”倒急不得,周身窍穴尚未打通。盲目开府指不定要从内里将人撑爆。因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姑且是要寻找“开窍”之法。另一方面,他也想到了云上城后再行“开府”,免得相冲,坏了大道。
陈仲弓友情赠送的方寸物里,除了江牧云那点破烂家当,尚有一件同样来自藩王府的防御甲,只是太过笨重,江牧云也没有用上的时候,一直搁在方寸物里,再有一柄陈羽颜赠送的长剑,据说是某个已绝了道统的大离宗门重器高仿,陈羽颜交代过“出自大家之手,威力也有原本的七八分”。眼下好像也不适合露出来,就他这点本事,姑且还是兜不住。
思来想去,果然还是放弃了再探古寺的打算。
世道艰难,不比山中。
酒儿啊酒儿,你忒不负责了啊。
江牧云苦笑不得,心底关于苏酒的记忆实际上已经有了偏差,只是连他自己都尚未知悉。说白了就是“自己骗自己的戏码,最后连他自己都信了”。如今还能“怨怼”几句,依旧是基于“苏酒闭生死关”这一前提。
明月当空。
深山古寺,邋遢老道凭空而现,掐着手指头捣鼓了一阵,啧啧两声,闪身没入身前那团鬼气之中。不久后大髯汉子也从山道那头走了出来,取下背上阔刀,走入古寺。跛脚小道未曾现身,恐怕给师傅哄在了某处,睡梦正香。
不时,古寺响起一声厉啸,邋遢老道从鬼雾中窜了出来,踉跄着奔逃下山,至于那大髯汉子,再无动静。
依旧是流水镇境内,某处溪边,一具少年尸体孤零零躺在地上,面目全非,整个胸口被利器洞穿搅碎。不远处三人碰头,低声商量了几句,当中一人丢了一团剑火,将尸体灼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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