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点!不想死就快跑!”上士向我们吼道。
他一路上都是这样说的,我一路上也都是这样听的。
渐渐地,我开始跑不动了,大家也都跑不动了。我们有的坐下,有的直接躺下,只有上士还在掐着指头算。算了一下又对我们说:“快跑,这才不到十里地,照你们这么跑得再跑一个小时才能跑到离我们最近的友军阵地!那时候我们早就被敌人吃了!”他又硬拉着我们跑。
他像猎豹那样快,又像马一样耐久,而我们和他比就像是任性的小女孩。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老刘突然停下对上士说,说完就开始呕吐。
上士也发现自己有一点强人所难,也做出了退步:“那好,先休息十分钟。”
“十分钟?”大家异口同声诧异地问道。
“五分钟!”他又把退的那步缩小。不过这也还行,至少我们不会因为跑得太累而累瘫痪。
我赶紧找了个石头坐下,一手撑在石头上,一手拿着水壶恨不得把壶都喝了那样喝水。
“哎,老赵,你说咱们会军部会给咱们封什么官啊?我刚刚在四团阵地上也杀了四个人呢!”老刘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地向我问道。
不过他比我小不了几岁,我们是朋友和兄弟,我不顺着他说,也不用惯着他。因为我也很烦躁。
“就你?”我对他质疑道。
“咋了,不信?我开枪打死三个,刺刀捅死一个。”他神气地反驳着我。
接着又反问我:“那你呢,老赵?”
“我?我开枪杀了二十来个,刺刀没捅死一个。”我答道。
听到这他投来崇敬的目光看着我,我嫌弃地看着他,他还是崇敬地看着我。
“哥!”从我身后的草丛里传来这样的声音。我回过头看,他是我亲弟弟。我家有我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还有两个妹妹,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跟着父母迁到霍波去了,老大和老三还留在老家。我是老二,身后的是老三,老大比我大七岁,不过他看上去比我老二十岁,老三老四是双胞胎,他俩比老刘小一岁,一整岁,两个妹妹一个十四一个十二。
“是你吗,哥?赵大彪!”他向我扑过来,一下把坐在石头上的我推倒在地,一把把我抱住哭着对我说:“哥,你知道吗?镇上的人都说法尔司人先头部队攻进开了,他们说你们直属一团被全歼,说是你们的友邻部队帮着抗敌军的进攻。我和大哥都快哭死了……”老三很爱哭,老大吧!他比我们父亲更像父亲,他拥有与生俱来的勇气和威严,记得小时候被野狼咬了都没哭。
“大哥还好吧?”我问道。
他起来了,把我也吊了起来,抹了抹眼睛的眼泪对我说:“大哥很好,大嫂和小进也很好!”
“怎么,要不咱们先进你家去坐坐,让牧林和勇杰还有开明去通知友军?”上士腆着脸向我问道,说着把那三个士兵赶走了。他显得像是老三的二哥那样,而我和老刘却像是客随主便。
我们跟在老三身后向镇子走去,上士让其他三个人去报信好让我们有一些增援,同时也是在告诉总部敌军来了。其实更重要的是自己也累了。
我走在他们三个之后,小镇还是那个小镇,只是大家早已不是大家了。
小镇是七百多年前为了防御当时法尔司共和国的前身法司大帝国建成的一个大型堡垒,之后“传统革命”爆发,旧德哥岚国军队被发散,小镇就变成一座空城,附近的流民和一部分新德哥岚国国民就搬迁到这里,其实也是对德哥岚国界的确定。
战争爆发不到十个小时,敌军也只有一个先遣团攻进我军阵地,对这个名叫“久宁”的镇子其实也没有造成半点伤害与威胁。但一路上我却看见不太好看的一幕:抽烟的小学生、小巷子里搂搂抱抱的初中生、虐待动物的大人……不言而喻。这时我才发现这是贫民区,就是当年那些流民的后代,这里让人一刻也不想多待。我们加快了脚步,不过即使是这样的人看见我们这些“军人”也会敬德哥岚礼,不过他们的样子很滑稽就是了。
我们快步走过那个让人恶心的地方,来到了小镇的其他地方,这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子文回来了,这是……大彪也回来了!”和我老家在一条街道上的梅姨向我打着招呼。
我下意识地立正敬军礼。梅姨看着一本正经的样子便笑了笑说:“哎呦,大彪啊!这又不是军队,梅姨也不是大帅,这是咱们巷,我是梅姨啊!得了,你也快回家吧!”说完梅姨就回家了,她笑着,我敬军礼的手渐渐放下了。我原来除了打完仗能回训练场外还有地方能回去。我的心渐渐放下了,没那么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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