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9月7日62集团军指挥部
帕洛京中将无力的依靠在房屋里的一处角落里,他双眼呆滞,指挥部的参谋们一声不吭,除了无线电以及发报员的回报声,整个指挥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曾经骁勇善战的指挥员,来自布良斯克方面军的苏联英雄,此时脸色苍白,他的额头不断冒出汗珠,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别了别身子,试图让自己坐直点,但是却没有一定点力气。
在这一点,德国人的第6集团军对斯大林格勒外围的守军发起了强大的攻势,苏军62集团军的三个步兵师,确切来说已经不算师了,三个师在一个月内由基本满员情况下,打的还剩4300多人,从团一级的指挥员基本全数阵亡,市区围廊已几近失守。城市内仅存的三个坦克旅更是变成了三张空头支票——他们没有一台能用的坦克了。
突然间,发报员站了起来,他喉结动了动,正准备对着墙角里的帕洛京发声,突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帕洛京,轻声说道“:司令员同志,方面军司令部的来电。”
帕洛京呆滞地抬了抬头,站了起来,接起了话筒,说道:“是,我是戈利科夫。”
那一头传来了叶廖缅科急促的声音:“戈利科夫!情况怎么样!德国人前进到哪里了?市区围廊的阵地情况你了解吗?”
帕洛京垂下了头:“司令员同志,我们挡不住了,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挡住德国人,德国人的空军摧毁了我们的防线,我们挡不住后撤了下来,请您为我们提供兵力支援,哪怕一个师,一个团也好,打光了,我们的小伙子全打光了!”
司令部里的参谋们和发报员都垂下了头,甚至一个女发报员掩面低声哭泣。
话筒那头传来了叶廖缅科怒不可遏的吼声:“狗杂种!谁允许你们撤退了!你有没有认真的传达227号命令,谁也不许后退一步!你们退了,我们统统都得在伏尔加河里洗澡!忠于职守!立刻夺回阵地!”随后对面传来了重重的话筒掷桌声,几秒后,话筒被接了起来:“戈利科夫,我是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你必须夺回阵地,我们没有选择,援军会在后续到来,我们已将指挥部安置在顿河,但是你现在必须夺回阵地,而且我们准备任命你为斯大林格勒城内的防守指挥员。”
一瞬间,帕洛京脸色变得更为惨白,他的声音磕磕巴巴的,以几乎低泣的语气哀求道:“求求您,求求您!委员同志,别把我留在这里,我们根本不可能守得住!全完了!斯大林格勒全完了!请带我走,不要把我留在这里!”
赫鲁晓夫叹了口气,挂了电话。帕洛京直直的坐了下来,他的眼神无力的盯着墙上的时钟,这个曾经光荣的指挥员,在斯大林格勒彻底消沉了,甚至变成了所谓的“懦夫”,从墙缝里透露出来的阳光将他胸前的金星勋章照耀的灿灿生辉,斯大林格勒的沦陷可能已经是时间问题。
三天后,帕洛夫被撤职,怒不可遏的斯大林甚至要求赫鲁晓夫立刻把这个“祖国的叛徒”带回莫斯科枪决,一向擅长于“救火”的朱可夫好说歹说才把这个事情压了下来,他其实明白斯大林格勒的严峻情况,正常人是不可能能在斯大林格勒坐的住三天的,能在斯大林格勒担当要职的指挥员,不是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就是早已将个人命运寄之身外。
9月的那个昼夜里,62集团军已经和方面军司令部失去联系整整一天了,62集团军司令部的无线电和有线电话已几近全部损坏。
岸边的土地在不停地抽搐和颤抖,人们望着泛着细浪,缓缓流淌的伏尔加河,有时候他们感觉到河水是静止不动的。部署在扎沃尔日耶镇的数百门苏军重炮一齐开火,马马耶夫岗南部山坡下的德军驻地附近不断飞起土地和泥巴。
对于岸边的方面军司令部,这是最长的一天。
崔可夫,克雷莫夫和古罗夫什么也做不了,他们忙于制造工作繁忙的假象,写信,争论敌军进攻的可能性,沉默不语地听着外面的轰炸声。
崔可夫在沉默中突然笑了笑,他捻灭了手上的烟,说到:“来,我们来玩牌吧。”他把扑克牌分开,宣布:“红桃当王牌。”又把扑克牌混在一起。集团军参谋长克雷莫夫把军帽摘下,捋了一把头发,他说道:“情况真是太糟了,我们就在这里像兔子一样等着挨炸。”
崔可夫将手里的扑克牌狠狠地砸向桌面,他吼道:“对!我们就像兔子一样!他妈的,他妈的,所以呢?我们还能干什么?”突然间他像发了神经一样踱步来踱步去,口中念念有词:“不!我不能玩牌!”
古罗夫头往后一仰,苦笑着说道:“联系不上就再等等吧。”随后他站了起来,双手置于背后,望着他面前的一幅地图,不过从他那双忧郁而又和蔼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不是在看地图,而是在听音乐。
克雷莫夫沉默着,他突然想起了那个静悄悄的夏夜里,蝉声此起彼伏,他又记起了那个年轻的哥萨克女人乌黑的大眼睛,热烈的悄悄话,含蓄的亲吻......生活毕竟是美好的,唯一不美好的就是战争中的生活吧。
半个小时后,师部的一名副官给克雷莫夫刮了脸,他用一副常使理发的顾客心慌的故作严肃的表情,问刮刀刮的疼不疼,还用手掌摸了摸克雷莫夫的脸,问他颧骨刮的怎么样。
在这片被炸弹反复耕耘过的阴沉土地上,扑鼻的香水味和香粉的气息显得怪诞而又令人悲伤,仿佛在这些气味中和平的日子和战争的时光交错着,产生了置身于春天里的错觉。
崔可夫眯着眼睛看了看撒过香水,扑过粉的克雷莫夫,幸灾乐祸地讽刺道:“参谋长同志,您看起来可真有女人味呢。”
随后他微笑着对理发师说:“来,也给我整一个。”
这天夜里,前沿阵地的苏军士兵们埋葬了牺牲者。那些战死的将士们,他们终于可以在掩蔽部和避弹所旁边度过了他们到斯大林格勒以来的第一个安息之夜。他们的战友们正在掩蔽部里写信,刮脸,吃面包和喝茶。一个小提琴手在废墟之上拉着家乡的民谣,战士们静静倾听着,没有人发出一丁点动静,悲伤而又充满力量的旋律早已深深刻入了俄罗斯人的灵魂里。
人们把一只只等腰三角形信封交给邮递员:“飞吧,夜莺,从西向东飞…带去我的问候,我的佳音…一路平安,也许晚上会回来,也许,妈妈,我会化为夜莺再次回家,再次和大家坐在一起…”
战壕外,天际的边缘火光冲天,高射炮的亮光和城市废墟中的大火映成了一面镜子,时不时闷响的炮声和高射机枪发出的哒哒声竟合奏成了《中国小夜曲》一般,很快,城市入睡了,战士们也静悄悄的入睡了,他们并非真的睡着,而是沉浸在故乡的那些个秋日里,沉浸在妈妈的家庭午餐里,沉浸在那个日思夜想的姑娘的怀里。
1942年9月14日夜半小夜曲
苏军在顿河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反突击,从顿河一路突进扫清了到马马耶夫岗的敌军,但是好景不长。在14日中午,德国人也在空军的配合下发起了强大反击,德军71步兵师在坦克的配合下一路高歌猛进,已经逼近了顿河,刚刚反扑完成的苏军瞬间被击退了回来,如潮水一般渗透进来的德军即将吞噬掉顿河沿岸的那一抹小小的火星。崔可夫亲自跑到了顿河岸边指挥河防的部队,顿河河防的部队被德国人炸的七零八落,各师团指挥员正在拼了命收拢部队组织防线,人们在渡口焦急地问他:“城里的情况怎么样?我们要撤退了吗?”
崔可夫笃定地回答:“城里正在激战,我们绝不会放弃斯大林格勒!任何擅自撤退的指战员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随后他又匆匆离去,和几个参谋副官消失在渡口。
在这个时候,罗季姆采夫的近卫13步兵师正在通过伏尔加河紧急驰援顿河西岸。
苏军正在拼命往阻滞德军进攻
在这个最为紧急的情况下,决定这座城市伟大命运的关键时刻来了!
此时,德国人距离方面军司令部仅有800米,炮弹弹在司令部驻地旁飞扬,克雷洛夫站在桌前,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他对着副官说到:“立刻组织军官和警卫连,抽取最大兵力挡住德国人,绝不能让他们在满员的近卫13师到达河岸前占领河岸!”
副官焦急地说道:“参谋长同志,问题是德国人已经离我们很近了,您非常危险!”
克雷洛夫坚定地说道:“不要理会!快!这是最后的机会!”
事实上,德国人已经占据了渡口的制高点,德国人在制高点架起了机枪和迫击炮,他们对着河岸疯狂的扫射和炮击,河岸上有不少正在撤离城市的平民和伤员,母亲们用半个身子掩着孩子,嘴里苦苦祈祷着上天能放过她们的孩子。水手们操纵着高射机枪,拼了命地往任何闪耀着火光的高楼和山坡射击,水面上的运输船上,不断有船舷上的人往河里倒去,烟雾中弥漫着火药和血腥的味道,穿梭而来的子弹仿佛能看得见它们的轨迹一样,在身边一闪而过。河上飘满了人的尸体,木头渣滓,大衣,以及小孩子的水手帽......
在河边的高楼里,来自于警卫连和司令部的军人们和德国人打成一团,他们用冲锋枪和手榴弹往楼层上方攻击着,在打光了弹药后,他们操起了椅子、砖头、匕首...甚至是一切能用的东西,他们扑到德国人身上,用拳头、用牙、用额头、用铁锹狠狠撞击着德国人的脑袋。在河岸上的人们不时能看到高楼上两个人以撕扯着抱在一起的姿态掉了下来,德国人完全被打懵了,他们从1939年以来从来未曾见过这般不要命的敌人。这些苏联军人全身布满了黑灰和鲜血,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尽是饿狼一般的恶狠和贪婪,仿佛刚刚从地狱的深渊里爬了上来,他们的双手鲜血累累,他们渴望着解脱和安息。
下午2点,城内的防守力量几乎消失殆尽,所有司令部的警卫连全部被打完,部队被打得七零八落。各个驻所里的指战员在奋战之余,大概清楚他们最终的命运即将到来,但是在这座地狱里,不存在生存与死亡,只有坚持和解脱。
在城市里,民兵,军校学员,司令部警卫连,被打残的部队,已经拼了命在和往城里逼近的德国人战斗,敌人包围了一个又一个防区内的楼房,开始逐个蚕食他们。苏军防线逐渐瓦解于楼房的废墟之下,连同坚守防线的红军战士的生命一同消失。但是苏军防御部队依然顽强抵抗,德国人试图从空中炸毁这些难缠的大楼,但是废墟之下的地下室完好无损。往往德国人炸掉了建筑,苏军便从地下室挖出来,清除残砖断瓦,安放了机枪,野战反坦克炮和迫击炮继续疯狂抵抗,德国人称苏联士兵为”老鼠”,但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逐个逐个进入血战,这对于不擅于巷战的德国国防军来说,损失率非常惊人。
下午4点,工厂里的女人们也被动员了出来,她们操纵着高射炮和反坦克炮对着城内的德军坦克和德军飞机进行猛烈射击,但是因为她们根本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炮弹几乎全被打歪了,这些人大多数是高中的女孩子,多么年轻而又美好的生命啊!她们前仆后继的对着德国人的步兵,飞机,坦克开火,德国人的坦克和飞机也对着她们进行了疯狂的轰击,随着德国人的打击,这些姑娘们的炮兵阵地逐渐一个个沉默了下来。
附近的红军炮兵营营长举起望远镜看着那些炮兵阵地一个个哑火,这个如同钢铁般坚毅的男人,从1941年的绝境突围,到1942年的斯大林格勒的浴血奋战,从未掉过一滴眼泪。但是此刻却默默地流下了泪水,他的嘴角微微抖动着,眼睛通红:“完了!全完了!她们全完了!”
远处,这些炮兵阵地升起了一缕缕轻烟,一切都归于上天。
此时,在前两天新到岸的115步兵旅,已经几乎损失殆尽,3个坦克旅还剩一辆坦克,甚至已经无法移动,399步兵师原本仍有800人的编制,被打到还剩30人,192步兵师已经基本打光,前线的步兵师的指战员们甚至已经牺牲过半,地图上的编号只是一个数字。士兵们甚至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拉响了手榴弹冲进了德国人的队伍里。
随着战斗的白热化,市区围廊乃至顿河前沿的楼房驻点里的苏军逐渐被德军一个个清除,在绝望环境中,很多受伤的士兵甚至在无法动弹的环境下,也依然在对视线内的德军射击,然后牺牲。
196步兵师城内的一个驻地,12号楼,楼房里的一个16岁的年轻苏军士兵看着楼下蜂拥而来的德军士兵,他托起了已经无法移动的左腿,颤颤巍巍地接通了手边的无线电:“炮兵同志,这里是12号坐标,请立即对着这里开炮!快点!德国人要上来了!”
那头传来了诧异的声音:“12号坐标是我军的防御阵地!您确定要对这里轰击吗?”
这个男孩缓缓说道:“是的,我们全打完了,我们没守住阵地,请立即开炮!”
那头哽咽了一下,说道:“明白了,同志,我们明白了,祝你好运,我们柏林见。”
男孩放下了电话,剪断了无线电的话筒接线。先是笑了一下,然后用双手把脸合住,哭哭啼啼地说道:“求求你们,别开炮……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我想回家……妈妈……对不起…….”
刹那间,火光冲天,时代流入一个人的体内,流入了一个王国,在他们之间扎根。那些活下来的人,那些死掉的人还在,但是这个哀伤的瞬间却停滞了下来,他在喘息,他在思考,他在哭泣,而时代已然飘逝,他却留了下来,就在那里,哪里也没有去。
夜里,齐装满员的近卫13步兵师到达河岸。
1942年9月15日如入此门,当放弃一切希望
罗季姆采夫的近卫13步兵师一到岸,立刻沿着前沿阵地进行反突击,苏军重新夺回了堤岸,德国人又再次被打了回去,他们直奔着马马耶夫岗而去,和德国人进行了激烈的交战。但是马马耶夫岗还是失守了,马马耶夫岗几度易手。战争以残酷的形式进行着,两军甚至在一条街道反复激战拉锯。
亚历山大·伊里奇·罗季姆采夫(真的帅啊)
9月16日,崔可夫向最高统帅部报告:能打的部队全打光了,刚刚到的近卫13步兵师也损失惨重,请求新一轮的支援。
最高统帅部的回复也很干脆:没人了。
一个个师投进去就好像沙子投入了熔炉,街道上苏联人和德国人横尸遍地,在这里攻击距离已经无需用米制单位,而是用尸体数量来衡量。最高统帅部说归这么说,还是从顿河东岸紧急调动了131步兵师,海军近卫旅和一支坦克团参与战斗,这些部队一上岸就参与了反攻,两天时间已基本损失80%。原本记录在册的满员近卫13步兵师原一万多人在两天内打的只剩2000多人,这些人刚到顿河西岸甚至枪支装备都没有发够,就被投入到了战斗,很多甚至是没摸过枪的菜鸟,就已经叩开了地狱之门,近卫13步兵师到战役结束仅剩300人。
德国人用28天占领了波兰,在斯大林格勒却只攻占了几栋房屋。用38天占领了法国,而在斯大林格勒,只不过突破了数条街道。(乳髮一时爽,一直乳髮一直爽)
在这个时候,内务人民委员会的227号命令也以最严格的状态执行着。
一步也不许后退!(227号命令)
战斗期间,贝利亚特别点名批评了399步兵师和内务部第10步兵师的一些团(自己人也不放过)。内务人民委员会的督战队在这段最艰难的时期里,逮捕了1218人(擅离职守的叛徒),枪决了21个人,逮捕押返10个人(这10个人真幸运……),其余人只是遣送回原部队。
有一些新入的部队也明显存在军心不稳的问题,399师的一个团的团长和政委居然抛下了自己的士兵逃跑,随后立刻被内务人民委员会的督战队逮住,当着全团官兵就地执行枪决。还有一些部队在阵地听到了德军的劝降广播后,居然从阵地出来跑向敌军阵地,而连排长居然不向这些逃兵射击(不要乱黑,无论在哪个国家,擅自脱离阵地往敌军阵地逃跑的逃兵都要立即击毙,因为会严重动摇军心,直接崩掉自己人的心理防线),这些连排长也受到了严厉的处罚。227号命令明显利大于弊,他以刚强的纪律稳定住了军心,很多指战员和老兵甚至抱怨说如果早一点发布这个命令,防线就不会一触即溃。
不过这个命令是给活人用的,对死人无效。
毕竟大多数人能在斯大林格勒没法活过七天,连老鼠也不能。
在防御战结束之后,62集团军单一个军就奇迹般的被封了4个近卫师的荣誉称号,这是绝无仅有的。但是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这四个师从战役开始前的一个师一万人满员状态,期间还不算上各种补充,到战役结束时,一个师最多的剩一两千人,最少的只剩几十个人。他们用数以万计的生命证明了自己的部队从铁与血的地狱磨炼中浴血重生,他们没有辜负自己光荣的军旗。
1942年9月27日,潜伏
巴甫洛夫中士把冲锋枪弹鼓接合处检查完毕后,离开了河岸。他带领着他的班悄无声息的穿越在废墟之间,他们凭借着对本地街道熟悉的优势,绕过了德军一个个火力防守点。他收到的命令是检查一栋在火炮和空袭后依然完好的房屋,这里是一个绝佳的制高点,此时里面只有德军的零星部队。
在门口,巴甫洛夫对着战友们做了做手势,随后他的班开始悄悄接近这栋屋子。
他们中的2人分别在门口向左右投掷手榴弹,一人再往中央投掷一颗手榴弹,爆破完毕后,在有喷火器的情况下,对房屋进行扇形扫射,随后2人以交叉的方式迅速先突入房屋,其余人在从中间突入,开头两人迅速清扫可见范围内的敌人,并且严密注意拐角和门口。在突入门口后,分别对可疑或者视角不佳的房间先投掷手榴弹。
这可能是苏联红军通过斯大林格勒的血战中总结出来的巷战技巧,毫无疑问这套战术是卓有成效的,巴甫洛夫和他的士兵们清理了整栋大楼,德国人丝毫没有料到这股苏军可以穿越重重火线来到这栋大楼,因为这栋楼前后100米各有一个德军的步兵阵地,没有对地形和街道的熟稔于心是不可能可以悄无声息地进入这栋大楼的。
在准备打通地下室时,中士切尔诺戈洛夫正准备抛出手榴弹,但是刹那间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对着战友做出了压低枪口的姿势,轻声用俄语向里面问到:“Понаведывалсяктовизбу?”(屋里有人吗?),几秒后,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同志!别开枪!我们不是德国人!我们是俄国人!”随后切尔诺戈洛夫一手拿着波波沙冲锋枪,一手按着手电筒,光亮所照之处都是抱着孩子的母亲以及向内畏缩的举起双手的男人们。那个瞬间切尔诺戈洛夫一阵后怕,心里惊魂不定,他差点就杀掉了一屋子的同胞。事实上,这在斯大林格勒,是根本没有办法的事情。
占领了大楼后,巴甫洛夫轻轻依靠在四楼的一扇窗边,他举起望远镜观察着对面德军的阵地,100米外就是德军的步兵阵地。
他随后放下望远镜,静静的伫立在那里思考着,火光在他的眼中映射中,犹如一个小小的荧光。他顿了顿,然后轻声对着旁边的士兵说到“:亚历山德罗夫!雨衣!手电筒!格卢先科!地图!”
三个人立刻把雨衣一挥,笼罩在黑暗之中,随后巴甫洛夫打开手电筒,拿出铅笔对着地图的德军阵地进行标记和计算,确定了射击诸元以后,他关掉手电筒掀开雨衣,接通无线电轻声说道“:炮兵同志!炮兵同志!我是近卫步兵42团3营7连的巴甫洛夫中士,我部已奉命占领19号大楼!请核实!”
那头在短暂的静默后,那边传来了回音:“这边是1077高射炮兵团!请说出你的炮击目标,同志!”
“请注意!坐标234-146,距离1500,敌军掩体,将进行校正!单炮单射!”
“明白了!坐标234-146,距离1500,敌军掩体,单炮单射!”
巴甫洛夫随即立刻操起望远镜望向前方的德军阵地,随着一声声破空声,炮弹落在了德军阵地的前沿,并没有命中德军阵地,反而可以看到打中了旁侧近点的苏军步兵阵地。这恰恰是因为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为了弥补德军对苏军阵地的空袭的无奈之举,崔可夫命令步兵阵地要尽可能贴近德军阵地,贴近到150-200M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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