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听风果然也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多解释,只留下一句话。
“不论是本着何种初衷,出于甚么目的,我只希望你记住一件事。只要有人想对蔺小姐不离,我曲某人就会以命相搏。”
这话几乎已经明摆着在说,岑含要对蔺溪不利。
岑含转头去看一边的殷扬,见她只是摊了摊手,完全一副甚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但这已经不重要,殷扬是“天下”的人不假,“天下”的人却不只有殷扬一个,重要的是挑拨已经成功了,曲听风对自己有了疑心甚至是敌意,不论后续怎么发展,保护蔺家庄的力量毫无疑问都会削弱不少。虽然指望曲听风对自己造成多大威胁不现实,但反过来通过自己除掉曲听风却是十分可行的,毕竟只要事关那个蔺大小姐,这人根本不惜性命。
这伙人软硬手段招徕自己不成,终于开始用别的法子了。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殷扬究竟扮演甚么样的角色?
人心永远都是最难看透的东西。说它是真,却又不纯粹,有意无意附和着某种动机;说它是假,那些不时流露的真挚之情又是无论如何都装不出来的;又或者是两者兼有?
岑含忽然觉得,不管是真是假,有些话不能再拖了。
“殷姑娘。”
“你说。”殷扬似乎感应到了甚么,目光正好迎上,四目相对中那张精致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笑容里带着三分傲气,如同一层光芒。
“有些话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跟你说,怎么跟你说。一直没想好,所以一直没开口,但耽搁的时日越久,心里便越不安,总觉得有朝一日害人害己,追悔莫及。”岑含目光有些幽远,仿佛不是在看眼前的景色。
殷扬看他神色,忍不住收起了笑容。
岑含缓缓道:“想我岑某人不过一介凡夫,貌不惊人,只会几手粗浅的拳脚,能蒙姑娘垂青错爱,说实话真的受宠若惊,铭感五内。但男女之事向来强求不得,我对姑娘有欣赏,有敬佩,有感动,却独独无男女情愫,只盼姑娘早日悬崖勒马,以姑娘容貌武艺与一身才华,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又何苦在我这里自误?”
殷扬沉默一阵,道:“是因为我是‘天下’的人?”
岑含叹了口气,眼神之中难掩落寞:“是因为当年的我曾是如今的你,所以我深知你接下来的痛苦,也深知这痛苦究竟有多断人肝肠,更深知带给你这些痛苦的人,就是我。我已走上过一次不归路,若再亲手把你也送上这条路,岂非猪狗不如?”
殷扬昂然道:“你怎知我也会走上不归路?事在人为,旁人对你好三分,我便对你好十分,旁人为你两肋插刀,我便为你舍生忘死。一年不能打动你就三年,三年不能打动你就十年,我要做这世上对你最好的女人,这天底下最爱你的女人,哪怕你是石头做的,也终会有动心的一天。”
岑含黯然道:“你这是何苦?”
“何苦?”殷扬声音不自觉有些发颤,“你说是何苦?说甚么悬崖勒马的蠢话,我早已坠入悬崖,又要怎么勒马?”
岑含豁然转头,只见她泪光盈盈,神色倔强无比,不由地百感交集,坚定道:“殷姑娘,这番深情厚爱,今生无以为报;若有来世,岑某愿为你做牛做马,不惜性命!”说到此处不由心头一惊。
如今的殷扬既是当初的自己,如今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当初的洛飞烟?
并非不感动,只是不能相许。但洛飞烟不能相许是因为有谢青山,自己不能相许又是因为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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