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一进城,便吸引了整个凉州城人们的眼光,若不是有梁红玉珠玉在前,只怕是人人见到她都得走不动路来。
同样的,若非左边的腰间插着一把长刀,身世不明,神色间倨傲清高,那些混迹在凉州街头的地痞流氓们估计早就过来调戏上了。
这个女人太美了,纵使是城内的女子们见到她,也只有倾慕,而毫无嫉妒之心,带着羞涩心想这位姑娘若是个公子哥便是私奔也情愿。
而她与梁红玉,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如果说梁红玉是叱咤沙场的英武女将,那么她就像是提刀行走江湖的绝世刺客,锋利的眉眼间尽是冰冷与肃杀。
而白袍美人进城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轻车熟路地走向了凉州城内最出名的销金窟,宜春楼。
作为大夏最北的边塞城市,凉州城里提到消遣娱乐的地方,一般便是所谓的“三楼”,留客居,宜春楼,聚宝坊。
一酒楼,一青楼,一赌楼。
而在三楼之中,青楼与酒楼,永远是消息最灵通的两个地方。
......
来到青楼的人,最多数自然是身上带着酒味,或者浓重的烟草味。
可对梁小婉来说,却是有所不同。
这两者的味道,倘若细细分辨,有些像是海盐般的咸,有些是淡淡酱油的味道,有的像苦艾,有的像未熟的杏仁。
人的味道会变,但总是有,这世上没有纯净无味的人,就好像世界上没有纯净无瑕的圣人一般。
是人,就得沾点龌龊。
而总有些人,身上的味道淡些;也有些人,身上的味道厚重到洗不掉。
而面前的这位白衣女子,身上却让她嗅不到丝毫的气味,恍若不在尘世间行走的谪仙人。
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这女子刚进宜春楼,便直奔着她来,让她甚至不由地疑惑自己是不是曾经见过眼前的这位天人之姿的公子哥。
不过既然客人点名,管他是男是女,开门做生意的青楼岂有不接客的道理?毕竟谁能和钱过不去?
梁小婉陪着笑脸将女子引进了自己的屋里,朝着屋外的人悄悄做了个隐秘的手势,又稍稍等了一会儿才把门关上。
“我要凉州武库的情报。”
女子好像丝毫没能察觉到梁小婉的小动作,她刚坐下了喝了口水,便抬起头来,用那双狭长妩媚的凤眼盯着梁小婉,直把她盯得心里发毛。
强装镇定,梁小婉拿过一旁的白瓷酒壶,朝着白衣美人面前的被子里倒了些茶水,娇笑着说道:“这位官人,咱这是酒楼,可不是什么燕子坊之类的情报处,哪里能有凉州武库的情报?”
将腰间的刀解下,随手放在了桌子上,那女子又道:“也好,既然如此,我想知道,李存瑞当年从白帝城的城墙上拔下来的兵器,都是哪些?”
听到这里,梁小婉也放松下来,她在女子的对面坐下,不假思索地说道:“让我想想,公孙瓒的点星芒、成永安的赤霄、洛城的白矛......实在是太多了,一时我也想不起来。”
女子轻声笑了笑,看见梁小婉的神色,她哪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来一沓银票放在桌子上,她悄悄地瞄了梁小婉一眼,这个女人的双眼立刻泛起了精光!
“这位客官,您可别急,要那武器单,我这就给您取去!保管一个不漏!”
梁小婉脸上堆满了笑脸,麻利地将桌上的银票全都归拢起来放进怀里,站起身来,风情万种地瞟了白衣女子一眼,只可惜那女子浑然不觉,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看着这位宜春楼的花魁连凳子都没焐热便急匆匆地又走了出去,白衣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或许在这个世道上,女人都应该这样?为三斗米折腰,又或者如同待价而沽的货物一般嫁人生子?
心思有些烦乱,女子从袖中伸出手,在桌上轻轻地敲打着。
就在她沉思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她立马竖起了耳朵。
“小婉,你那蒙汗药,现在也该见效了吧?”
说话的是一个有些尖锐的男声,虽然声音已经尽力压得很低了,但是女子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那上面漂浮着淡淡粉末的白水,脸上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这等下三滥的伎俩,也就青楼里面这些家伙们想得出来!
只是深得其中三昧的她,又如何能中计?早在梁小婉将蒙汗药的小袋捏在手中的瞬间,她就已经发现了。
那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她看似全都喝进了嘴里,实则全都顺着嘴角流进了衣服之中,胸前的亵衣已经是湿了一片,贴在胸口之上,露出了动人的春色。
“王大哥,这位可是一等一的美人,要我说啊,比起大将军前些日子娶回家的江南花魁,那也是差不了几分!可真是便宜了你了!一会儿可别忘了好好赏赐小婉!”
白衣女子装作中毒的样子趴在了桌子上,可门外梁小婉的甜的发嗲的声音让她直欲作呕。
听着身后的木门被重重关起的声音,她倒是丝毫不慌。
因为她叫做梅花,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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