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一族,自小家有研习阴阳经脉之术,以调体内湿邪之气,老婆子亦是略懂一二。昨日为你把脉时,已探出此结,公子内力积蓄,又受外力所迫,故筋络受阻,真气倒逆,梗塞穴位,而至郁积昏迷。”老妪轻道。
白邙听罢,面上稍稍显得有些惊诧,更是沉思了少许,这才坐下道:“不瞒卫婆婆,吾系家族刀法与家传内功心法,早于七年前,刀法便已破最高境界,只是这内功修习二十四层,破奇经八脉,而至最后一层时,如今尚不得破,不知是何故,多年来亦未寻得运行真气之法。”
“可问,这最后一层心法为何?”老妪皱眉,垂首问道。
“这...”白邙听见老妪相问,不由迟疑了片刻,又忽然翘首盼道:“最后一层心法诀窍乃是:玄天为地,海入江河,周而复始,万而生一。”。
“玄天为地,海入江河,周而复始,万而生一。”
老妪听罢,不知觉间,缓缓起身,一遍又一遍沉眉默念,却如何也不得其解。
想得深时,老妪忽然破口大声笑道:“哎呀呀..我老婆子真是寂寥惯了,甚么事都要好奇问问、说道说道。”
白邙与武孙玉兰听罢,皆又不解,而此时老妪又摇首复道:“所谓心法合乎道法,口诀乃由万象而生,是谓不同之人,当有不同之理解。老妪未得心法始终,又未修习过,便在此夸夸其谈,要破公子家传心法之二十四层境界,岂非可笑?”。
“哪里哪里,婆婆真是见怪在下了。若婆婆愿知,我可全部写下,请卫婆婆指点一二?”白邙连忙向前说道。
“莫了莫了,既是公子家传心法,岂能窃闻之?”
老妪扶了扶发簪,瘪嘴吃吃一笑。
“既然卫婆婆有所虑,那晚辈亦不便再相询,婆婆面善心慈,如菩萨心肠,在此救了晚辈之性命,纵是千恩万谢总不得以报,当受晚辈一拜。”
不想卫婆婆一介女流,却是个心境高雅明洁之人。白邙听老妪道完,心中顿时钦佩,只见他起身后,一拂袖间,跪于竹榻之上,当是叩首一拜。
老妪见罢,眉心浅皱,微微点了点头,那一头的珠宝首饰,此时亦随之轻轻晃动。
“后生可畏矣。”老妪叹罢一句,待白邙起身时,才拄着杖子呵呵笑道:“莫说我老婆子救了你,要不是这姑娘冒死将你从高隶手中救出,为躲追杀又不辞辛苦携你到此深山林间,凭着一身肉躯硬生生闯出一条道来,才偶然间寻到我处,哪晓得你还有没有醒来的机会?你可要多谢谢人家姑娘。”。
“这...”白邙听罢,一时间回头望着身旁这位玉兰姑娘,她受了卫婆婆的赞扬,竟悄悄撇过头去,满目娇羞,轻轻抿嘴。
事实上,白邙自醒来后,思绪平复的那一刻起,总归得能想起来一些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幕幕。U.knshum刀光之下,倒地之时,迷迷糊糊间,他看见一袭红衣飘然而至,随后闻见了马声嘶吼,再其后,便陷入了昏迷,不知后来发生何事。
醒来时见到武孙玉兰,白邙已知是她救了自己。但不知是何缘由,白邙心中却不愿念及此事。
若想起一介女子,本已是身中剧毒,毒发尚只剩短短七日。萍水相逢时,任凭自己一番冷漠相待,却未归家,而是偷偷跟随着自己不知何为?置自己性命于不顾,于白虎堂贸然出手相救,在修为高深的高隶面前,生死或不可说,然每一提气运功,尸毒便要入心半分,势必加快毒发时限,终是救了自己,终是到了此处,却仍要留在此照顾不愿离去。
白邙忽地一叹,眉心紧皱。他是在想,真不知那武孙玉兰,是早已将自己身中尸毒之事忘到九霄云外,还是在她心中已然将白邙的安危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
白邙不愿欠债,尤其是情债。
命债终须有一抵,可若是欠下了别人的情,此生都无法还清。
关乎性命、关乎生死,白邙已经历太多。白邙只愿此生只欠一人的感情,而那人,正是七年前,崖州海岸的滂沱大雨中,那一道撑伞跑来海边扶起自己的女子。
大雨黑夜中,海风呼啸,惊涛拍岸,惊雷四起。那女子将伞随手仍下,轻轻的在白邙耳旁呼唤,直至白邙睁眼时,他看见了一个此生都再难以忘怀的颜容,雨中她打湿了发,素面玉容,见到白邙醒来时,展露出那一抹笑如春风暖阳,瞬间填满了白邙那颗阴暗而又潮湿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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