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叫他老爷爷呐,他去时,还是个年轻模样。这年轻模样,到如今都是。”
老妪举酒入喉,宛然惜叹。
“卫婆婆,心中若有忧愁困苦,不妨与我等倾诉,心里怕好过些。”白邙皱眉道。
“不提了不提了,往事哪还记得那些清清楚楚。”老妪顿首,面上忽展眉,玉簪凤钗、吊坠轻摇,才猛地举起竹筒酒,佯作出男子一般的江湖气概道:“来,二位后生,举杯共饮。”
窗外山风呜呼,窗前落雪纷纷。
白邙遥听见,心中所感,当即连忙举酒喝道:“敬山风寒雪,敬大难不死,敬谢婆婆与玉兰姑娘相救!”。
老妪抬额,盈盈一笑。
“敬风荷庄终有客至,敬三十年风花雪月,敬四十载枯木寒窗,敬二位后生作陪,也敬...”老妪眼中泛泛,言语断了片刻,终是说道:“也敬...夫君竹清风!”。
忽来的举酒豪迈,武孙玉兰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小丫头仰头间想了一会, .ukansh.又不知说些甚么,只好亦举起酒来,大声喊了句:“敬白邙哥哥无恙!敬老婆婆!”。
三人会目,齐举酒,一饮而尽...
饭也罢,酒也毕。灯火也萧条,山风也凄婉。
一入亥时,困意渐浓。老妪习惯了早早入睡,此时已归于房中,入了梦乡。白邙不愿与武孙玉兰共床,一番推却、言语相慰,终是让武孙玉兰到竹床上歇下,而自己则傍着炉旁,在地上贴了层被,裹着身子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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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入心,酒后更似愁。
这夜里一闭眼来,白邙便好似见到了盈盈,她举着纸伞,于春野河畔婷婷而立,身影娉婷,一宛如柔情似水,浅浅荡漾在白邙心头之上。
春风拂,柳絮落,红花飞。
她一回首,一瓣红唇,贝齿浅露,美眸轻扬,脸上如桃花焕然,抬手遮面,宛然一笑。笑毕后,又忽然双目楚楚,浅浅皱眉问道:“白邙哥哥,一去三五月,让奴家好是思念呢。”
白邙猛地奔上前去,一把挽住盈盈的臂膀,拥入怀中。
这一句:“盈盈,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却始终未能说出口...
与边城浪的约定,转眼间已去七年,这剩下的三年,又怎怕他腥风血雨、相思难念、痛苦煎熬、亦或是,千难万险。
白邙缓缓睁眼。
十年之约如枷锁,可为了盈盈,这枷锁,此生带上一回,又能如何?
一番思念至子时,一番辗转轻叹。
不奈长夜漫漫,白邙终是沉沉闭眼,渐渐入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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