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邙听罢,兀自感叹。
独守世间四十年,无人送终无人葬。
“卫婆婆尽管放心,白邙在此诺:往后此间,每过江南时,必定牵马一入风荷庄,到此来看望老婆婆。但愿老婆婆福寿无极,可活千年,也不免我来此时,再也讨不到婆婆自酿的酒喝哩?”
白邙抱拳一诺,见到老妪有些悲怀,白邙也是故意轻挑一笑,想替老妪抹去些心殇。
“老婆婆放心,武孙玉兰所住处,距您不过二三日路程。此后,武孙玉兰便当您是我亲婆婆一般,每季末时便来此处陪卫婆婆三五日,决不反悔!决不食言!”。武孙玉兰宛然一笑,娇俏道。
老妪见到二位后生对自己这般用心,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三人庭前共话,半个时辰后,老妪才徐徐拄杖起身。她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白邙与武孙玉兰的模样,看得深沉。总说是人老矣,记性也不是太好,若他日魂沉阴间,也好为这二位心善有缘的后生,祈求些祥福平安。
老妪看毕,指了指湖畔食着冬草的马驹,似十分冷淡的叹了一句:“马已喂,二位,这便去吧。”,而后扶杖转身,启帘入门去。
瞧见老妪面色不佳,语气沉重,霎时间的一番转变,令白邙二人皆有心忧。 .knsh. 只待二人随着老妪入到木居堂中时,却看见老妪自顾入了卧房,将门拴住。白邙至门前,抬手轻轻敲了几下,半晌仍是无人回应,这才紧锁眉头,垂首一叹,与武孙玉兰转身要走时,又忽然听见老妪在屋内唤了一声:“后生喜饮酒,那方竹林便是我酿酒之处,后生若不嫌麻烦能拿得动,便拿几支去罢。”
白邙听见,立于门前,以躬身作礼,转身离去。
一刻后,山间传来一声清响。竹稍层雪纷纷,落入平静的湖面之上,激起千层涟漪。
白邙捎上三五节竹酒,系于背上,解开了拴在湖畔的马缰,与武孙玉兰二人牵马,驻步风荷庄这一湾小湖前,返身一顾,遥望着木居看了许久。
湖面如镜,映着环山。倒影着高树、青叶、白雪,也倒影着这一对年轻的男女,这二人,男子面容俊俏、眉清目秀、素袍殇殇。女子水灵秀气、略含稚气俏皮,一挽衣角,双眸浅淡。
等了半刻,未见老妪出门来,白邙终是立于大雪中,与那湖畔倒影,对鞠一躬。又复叹了句:“他日白邙得自由,必定来此,再谢老婆婆救命之恩。”
湖中涟漪渐渐平息,湖畔雪中,一行马蹄,两行人印,穿过山林,不知所踪。
老妪缓缓走出门庭,拄杖眺望,一山相隔,人影无迹。
她搬出一张竹椅,呆呆坐立在庭前,看满山白玉,看风吹林间,大雪跌落,片片纷飞。这年头至尾,一春过又一冬,一冬至又是春来,或是陌上花开、或是大雪初歇,可有人,缓缓归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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