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摊的摊主已经把这几天天天光顾小摊的祝炎划做熟客范畴了。
一碗清汤馄饨,撒小把葱花,还是好看的。
祝炎虽然没提什么忌口的,但摊主看这位客人每次都“费尽心思”把葱花挑出来,所以这次结账的时候,他就特意问了句下次是不是不放葱花了。
祝炎看了看被堆在小碟子里的葱花,道:“摊主照常做即可,有机会我会再来的。”
他不吃葱花,但少了葱花的馄饨总感觉不对劲。
摊主愣神的时候,奇怪的客人已经只剩背影了。
这馄饨摊他摆了好几年了,也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而当他们说“有机会再来时”,几乎就没有再光顾的时候了。
九州这几年变化大得很。
有人在外地找到了机遇,就在那儿扎了根,他不回,馄饨摊也没摆到那儿去,自是再见不得。
有人意气风发,却是个惨淡收场,再也没到这儿叫一碗混饨。
这些东西摊主都半清不楚。
熟客来了,又走了,生客来了,又走了。
他这一生也许还会遇到许多人,但除了一碗馄饨和些许银钱,客人们与他刚出生的孩子无关,与他家新装的缝纫机无关。
望着祝炎的背影,摊主被唤回了神,回头一看,是上回那个莫名其妙的白马褂……
上次他先走,这回这位先走,缘分,妙不可言。
如果不是祝炎情况特殊,他们几人火车站集合就可以了,然而没有如果。
不过馄饨摊离旅店还算近,都归彩阳东,等回了旅店,祝炎等着燕颇他们掐着点从彩阳北城回来就是。
……
从彩阳到望江的火车上,透过带着磨砂感的车窗,可以看到零星灯光。
钱平说,那是夜间开工的铺路工人,用的是城防的水泥。
因为没什么亮光,祝炎看不大清水泥路的铺设情况,也许很快,土路,石板路,将被尽皆取缔。
对于有些人来说,下雨时缺了脚下的青石板,总会感觉少了些什么。
铺路的机器分外笨重,吐露出来的今天是水泥,也许不久后又会变成沥青,这是祝炎在望江时就听到的消息,仅看军事,遍及九州的军队快速反应通道,重要性不言而喻。
九州最难探听消息的地方,一是京城,二是地火省。
前者不必多说,后者则因为煤炭,石油,金属矿藏,除了长白省多见的天然气,地火省几乎包含了九州高速运转的一切燃料,沥青道路的设想,便是地火提出的。
九州的一切,先是朝着七国走过的道路行走,现在,正在七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朝着未知狂奔。
也许有一天,这个国家,真的能做到力敌世界最强的七个国家,不止在文艺上,在军事,经济,科技领域,都将登顶巅峰。
虽然彩阳城是个养老的好地方,但几个年轻小伙子注定在那儿猫不了多久,与之同样的是……
祝炎看向了唉声叹气的燕颇,有些人依然会后悔。
“唉,早知道就多去几趟往客斋了,拢共就去了一次,给苏大小姐的东西都没买好,老大,你一直待在那儿,带什么没有?”
高明把一惊一乍的燕颇按了下去:
“怎么,给姑娘的东西都假手于他人,那还算不算是你自己找媳妇?”
“我就是问问,不算假手于……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他娘的在找媳妇了?!”
燕少爷又开始炸着毛据以力争了。
“明白了,只可意会……”钱平笑得很假,又有些猥琐。
“不可言传。”祝炎轻飘飘地接上一句。
燕颇环顾四周,赫然惊觉已成围三缺一之局,败北之象显露,便借口尿遁,寻求破局之策。
看着燕颇急吼吼地走了,钱平一笑,看了会窗外,又想起这事来:
“老大,你说燕少爷是真不开窍,还是装的呢?”
祝炎刻下了如普通玉佩大小的木雕的最后一刀,头也不抬地说道:“只要这俩人情况还是这样,那就没有区别。”
钱平还没来得及接话,刚窜出门不久的燕颇却又回来了。
“这么快就想到反击策略了?”钱平调笑道。
燕颇的表情古怪,有些疑惑,有些惊悚。
闭着眼睛查看见鱼刀收获的祝炎都察觉到不对劲了:“遇着事了?”
燕颇回头快速看了一眼包间外:“老大,我们上次碰到神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书上说撞邪后普通人大概率会出现不良反应,遇妖应该也是同样的原理。”
实际上都可以说是神魂层次上的冲撞和损伤,但上次有祝炎在,玄祸也收着手,按理说应该没事才对啊。
燕颇捂着脑袋:
“我刚才听见那种小孩子,很小的小孩子在笑,笑得我心里发毛,而且是从一个孕妇……的肚子里。
淦,虽然听上去很像幻觉,但我真的听到了。”
祝炎看着比起面对玄祸时,没那么镇定,且被高明再次“按下去”的燕颇,其实这也是常理,不是说什么鬼之类的比妖怪更强大,只是对人类来说,可能更恐怖。
“带我去看看吧。”
燕颇虽然表现得怂了点,但还是有些担当的,更何况他们可能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待在一辆火车上,这时候当缩头乌龟,不一定是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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